崔叔闻也不理我,提着灯笼就自己走下去了。突然“呼”的一声,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他身边飞了出来,又发出“吱”的一声。我吓了一跳,喊道:“叔闻——蝙蝠!”
崔叔闻回头看我,微微一笑:“你要是害怕,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我回头看看,何昭他们还没跟上来。于是跺跺脚:“我还要听你说敬王的传奇呢!”说着赶了上去。
阶梯缓缓地往下延伸,前面看不清还有多远,崔叔闻的说话声也有了重重叠叠的回声:“花贵人在进宫的第二年有了身孕。当时苏皇后比她早一个月有喜,皇上龙心大悦,不等这两个孩子出世就先给取好了名字——不论是公主还是皇子,皇后生的那个叫怀安,花贵人生的就叫怀真。本来按她们有孕的日子,应该是皇后先生才对,谁知那花贵人早产了,比皇后还早生了几天。”
我说:“啊?为什么……他是老二我是老三啊?”
崔叔闻笑说:“但是按着两位娘娘有孕的日子,太子还是比王爷大啊。”
我很泄气:“还有这么个算法么?冤枉——”
崔叔闻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举起灯笼四处查看两边的砖壁:“皇子怀真出生的那天晚上,皇宫上方红光冲天,满天星斗比平日亮了数倍。结果第二天早上,皇宫里面传出来消息——花贵人难产而死;新生的皇子怀真却失踪了。这消息本就奇怪,因为皇宫禁卫森严,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见了呢?但是更奇怪的,是皇上的反应。他追封花贵人为皇贵妃,却没有派人去找失踪了的皇子怀真。”
我沉默不语。想起那时素羽说过的话,我突然明白:“叔闻,我觉得……也许不是他不想。”后面的话我没有说下去。
——不是他不想,而是因为我不在他身边,反而更安全。
崔叔闻点点头,叹气:“不错。你想啊,这孩子出生时天有异象,搞不好是帝王之象——何况花贵人又是那么的受宠——皇宫里有人生怕自己地位不保,索性想害死他们母子。”
我两手用力一握。
这个“有人”,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崔叔闻哼了一声,继续说:“又过了两天,皇后顺产,生下了现在的太子殿下。皇上在他出生后,立刻将他封为太子。至于怀真的下落……云嘉城中的传闻是这样的,宫里有人不忍看着他被害死,于是偷偷把他包起来送出皇宫,又放到了一个木盆里,让木盆顺着雍河漂了下去。木盆沿着雍河漂到了八十里外的雍川,怀真被一个烧炭匠谢虎发现了。谢虎把怀真带了回去,按着怀真戴的玉佩上刻的字给他取名怀真。于是怀真成了谢怀真,皇子变成了小黑炭头。”
我忍不住鼓掌:“好!后来呢?”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地道的尽头。只见崔叔闻四处找了一番,又不知道在哪里摸了一下——一阵砖石移动的声音之后,一个两丈见方的地下室出现在眼前。这地下室的约摸有两个人高,还能看出来四周的墙壁曾上过上好的石灰;里面还端端正正地摆着桌椅几櫈橱柜之类的东西,仿佛主人只是离开片刻,随时都会回来。
我不动声色地跟着崔叔闻进去。他绕墙走着,不住地屈起手指在墙上敲,继续说“那个”敬王的传奇:“谢怀真自幼随在雍川山里隐居的名士骆静轩读书,成年后出山赶考,一举考了个榜眼;他殿前面圣的时候,被皇上一眼认了出来,于是一家人圆满团聚。”
我再鼓掌:“说得太精彩了!打赏!”
崔叔闻诡异地笑笑,仰头感慨:“所谓天意不可违,天意不可违啊……”
我走过去敲他一下:“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还说得这么起劲!”
他摇摇头,挑挑眉毛:“不对,我还没说完,真正好玩的还在后面——与怀真一同进京赶考的,还有他同门的一个书生崔叔闻。这崔叔闻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俊美不凡——加之文采fēng_liú,潇洒倜傥——”
我抚胸作呕吐状:“这些就省了吧!”
崔叔闻大笑起来,笑声传出去好远,好容易止住了,才一本正经地说:“怀真和崔叔闻相处久了,日久生情,心生爱慕。偏偏崔叔闻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只喜欢和烟花女子厮混,所以怀真整日里足不出户,黯然销魂。”
我学着他的样子敲敲墙壁,有些心虚:“黯然销魂?谁说的?他哪只眼睛看到老子黯然销魂了?”
崔叔闻哈哈两声,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继续敲:“谁知老天开眼,怀真蚂蚁变大象,乌鸦变凤凰,从一介书生变了皇子。怀真与他父皇相认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求他父皇把崔叔闻叫去,伺候了一夜——这件事,有当晚守在碧华楼外的侍卫某某某的舅舅的连襟的表弟的外甥的奶妈亲口作证,绝无戏言。”
他故意把“伺候”两个字说得很重,还带着戏谑的味道。
我两手叉腰:“喂——我什么时候——”
崔叔闻直起身子,仿佛总结陈词一般:“我当然知道你是不喜欢我的,可惜,哼哼,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喽!现在整个云嘉城都知道了,这个新认回来的皇子,是个彻彻底底的断袖。他不但断袖,还是个仗势欺人强抢良家男子的恶霸!”
我的脑子彻底乱成了一团。
崔叔闻的话嗡嗡嗡地响在耳边,仿佛这地道里的回声已经超出了我的听觉之外。
“我当然知道你是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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