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战争再残酷,放下武器的军人仍然是军人,任何人无权剥夺他作为人的尊严。五十一师从来都不允许杀掉俘虏,即使这些日本兵是从遥远的异国来侵略的人,但他仍然是无辜的,他和他们一样都是一切服从命令的军人。
李茂才淡淡地说:“我让大老冯看着他。”
赵二狗仍然固执地盯着他,声音里带着商量与恳求:“连长,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他伤的不重,回去休息两天就又能打仗了,把他干掉吧。我去干!”
李茂才严厉地瞪着他,说:“赵二狗,你如果被日军俘虏了,你想让他们也这样把你干掉吗?”
赵二狗硬了硬脖子,说:“我听说他们就杀俘虏,我们在上海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仗,那些失踪的兄弟们哪个回来过?我看他们八成是被俘虏了,然后就被他们杀掉了。”
李茂才当然不会相信,他痛恨这些矮小而又丑陋的侵略者,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支凶悍的军队更像一支现代军队,他们组织严密,协同作战能力强,无论是单兵战术还是连排进攻,都是有板有眼,即使遭遇战,他们从混乱到组织抵抗,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这比国军要强多少倍啊。士兵没有文化,有的士兵还是被抓壮丁抓来的,这样的军队的文明程度肯定比不上对手。虽然有各种日军枪杀俘虏的传言,但他李茂才并不相信。只有野蛮的军队才会那么干的。而他得到的敌情通报上讲,日本兵中几乎没有文盲,甚至一名普通的日本兵就有可能是个大学生。
那些失踪的士兵说不定就有许多和他赵二狗一样是兵贩子,早就跑回家了。李茂才咽了一口唾沫,把这句话也咽进了肚子里,他很严肃地盯着赵二狗,说:“赵二狗,小鬼子杀不杀俘虏,我们都没有亲眼见过。我们是军人,不是杀人犯。你要搞清楚了,他们和我们一样是军人,都是在为自己的国家战斗,不是个人间的恩怨。你怎样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怎样回报你。我要你像个真正的军人那样去杀敌,不是让你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赵二狗很失望地收回目光,茫然地盯着地面,再也不吭声了。
但赵二狗并没有放弃他那固执的想法,三营过来接替二连,二连撤回淳化镇主阵地。大老冯和陈傻子抬着那个日军伤兵,赵二狗的目光一直追着他们,紧紧地皱着眉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在那个日军伤兵身上划来划去。日军伤兵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大多数时候都是紧紧地闭着眼睛,偶尔张开一下,目光里也是充满了恐惧和哀求,他想克制着,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他控制不了,所以,有时就又充满了恼怒,但他又担心这种恼怒惹火了国军士兵,碰到任何一个国军士兵的目光,哪怕是好奇的目光,他都会赶紧再把眼睛闭上。
日本伤兵的胳膊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那是大老冯的止血布。大老冯尽量走得平稳一些,陈傻子每一步也走得扎扎实实的。赵二狗看着就生气,他朝着那副担架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妈的,这个日本猪,还挺会享福的!”
大老冯看了看他,笑了笑说:“二狗,你别想那么多,你要是受伤了,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赵二狗斜了他一眼,说:“算了吧,冯班长,这福我可不想享。你们两个啊,都太老实了,要是我,非颠死他妈的这个小日本不可。”
陈傻子扭头看看赵二狗,有点不好意思地傻乎乎地笑了笑。大老冯也笑了笑,他没什么想法,连长不让杀他,那就不杀,连长如果让杀他,那就杀了,就这么简单。连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没错。
这个日本伤兵一直放在炊事班,李茂才安排大老冯带着陈傻子看着他,等团部有了处理意见再决定怎么办。两个人简单地分了工,上半夜由陈傻子看着,下半夜大老冯看着。安排好后,大老冯就挑着担子准备去给伙房挑水,他刚从旁边的一个水井里把水打上来,陈傻子也挑着一副挑子过来了。大老冯吓了一跳:“傻子,你怎么来了?那个日本兵呢?”
陈傻子笑呵呵地说:“没事,赵老兵说他要审问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军事机密。我来给连里兄弟挑些水喝。”
大老冯叫了一声:“你这个傻子啊,他赵二狗又不会说日本话,他审个屁啊!”
陈傻子呆了一下,喃喃地说:“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大老冯扔下水桶,赶忙跑了回去。他推开临时关押着这个日军伤兵的小屋的门时,看到赵二狗正跪在那个担架前,两只手死死地掐着日军伤兵的脖子,那个日军伤兵凸着两只眼睛,舌头伸得长长的,唔唔地叫着,两条腿使劲地蹬着。大老冯忙冲了上去,使劲地拽着赵二狗的胳膊叫道:“赵二狗,你在干什么!连长不让杀俘虏,你这不是在违反军纪吗?”
赵二狗的双手一点都没放松,他扭过头,瞪着大老冯吼道:“你他妈的不会过一会儿再来吗?你给我滚走!”
大老冯拉不动他,急得没办法,只得用尽全身力气撞了过去,把赵二狗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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