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弘策仍是不住悲泣,随即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极度憎恶的神情。启春曾在王府宴请随高旸出征的属将家眷,对她们晓以祸福、喻以利害。林道周既然背叛信王,被启春杀掉全家,实在怨不得旁人。林道周或许是听闻南方王甯与宇文君山起兵,认为信王获胜无望,这才投向昌王。他既敢献关,想来高旸那时应不在函谷关。如此说来,高旸率军南下了。
正自沉思,忽见一队军士自北巷蜂拥而入。两名军士扑了上来,狠狠扭住林弘策的双臂,不待林弘策叫出声,另一个军士便在他脑后重重一击,林弘策顿时扑地晕倒。那两名军士放脱他的双臂,又各在脸上与背后踏上一只脚。
为首的军士显是认得李威,忙跑上前行礼:“李总管……”
李威哼了一声,冷冷道:“姓林的手无缚鸡之力,你们竟能让他逃了出来,真是一群废物!”众军士唯唯不敢应声。李威道:“将他带走,好生看管。”众军士连忙将林弘策拖了下去。林弘策被人架起双臂,耷拉着脑袋,赤裸的脚背被地上的碎沙子磨破,地上拖出几痕淡淡的血丝,风一吹,落花一般散去。
我轻轻叹了一声,依旧往汴河边散步。李威远远地跟着,早已心思不属。他脚步虚浮,险些在河边的柳树上擦破了头皮。我停下脚步他也不知道,一头赶了上来,冷不防我在他耳边问道:“信王率军离开了函谷关,现到了何处?”
李威猛地惊醒,迟疑半晌,不知该答不该答。我微微一笑道:“你不告诉我,我也能从别处打听到。信王若败了,我也活不成。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李威的叹息缓慢而沉重,不仅充满担忧,更有七尺男儿不得上战场挥槊杀敌的悔恨:“回君侯,王爷已经南下。昌王的大军已攻下新安,逼近洛阳。”
我嗯了一声,转身继续前行,不令他看到我眼中暗藏的快意:“宇文氏与王氏刚刚起兵,即时剿灭是对的。”
李威道:“王爷所想,与君侯相同,所以将函谷关交给了林道周。”说着恨恨不已,“不想姓林的献关叛国,杀他全家已是便宜他了!小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我只作听不见,又问道:“目下洛阳是谁在守城?”
李威道:“是文泰来文将军。洛阳乃是辎储粮草重镇,自然要委派最信得过的人镇守。”
我颔首道:“荆州与益州虽然合兵,但宇文君山不擅军事,又是初次带兵。两位长史很可能统御失和,致军心不稳。信王正该南下一举击破才是。”
李威一怔,语气中现出感佩之意:“王爷与君侯,正是英雄所见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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