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后来的,还挑上别人讲究不讲究了,酒早就给你倒了,喝完再说话。”发话的是程平郅,他跟曲东光没见几次,但打第一次开始就称兄道弟的,只不过这对兄弟彼此拆台的时候多了一点,丝毫没有兄友弟恭的样子。
“我开车来的。”
“一会儿唱到酒醒了再走。”程平郅大义灭亲,铁面无私。
“侠女,救我!”曲东光立马扑到卷尔这儿,装起可怜来。
这称呼是有典故的。有一次吃饭前,曲东光当着卷尔面吃了胃药,说他前一阵胃出血还住了院,让卷尔一定帮他抵挡一二。卷尔虽然知道他这个人肚子里多少道弯弯,可他每次喝酒都一杯不差,往往还是那个张罗的,就想他应该不至于为了躲酒连药都吃上了。所以那天,别人拉他喝酒,卷尔就帮他解释,渲染他的胃千疮百孔到了极点。实在是推不过的,她还帮他喝了两杯。这以后他就算是黑上她了,能喝不能喝,都拿她当挡箭牌,能赖就赖,油滑得很。
“还十三妹呢,是爷们就自己喝,跪地上求一女的帮你喝,你真出息。”
程平郅的嘴真毒,一句话就把伏在卷尔椅背上的曲东光给说得跳了起来,“是兄弟就陪兄弟干了!”说完端起酒,眼睁睁的盯着程平郅的酒杯,大有他不干他就继续耍赖的架式。
程平郅不含糊,一仰头,干了,只是感慨了一句,“这年头,兄弟不容易做啊!”
卷尔可不领他的情,马上来了一句,“还是姐妹好吧,跟我们做姐妹吧!”
“管管你妹,怎么不识真假人呢。”程平郅给了高莫一杵子,示意他主持公正。
卷尔笑得更厉害了,“撒娇也不管用哦……”
高莫明哲保身的不说话,由着他们闹。今天他喝的最少,不能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想早点送卷尔回去,她脸上大大的黑眼圈实在是太显眼了。
程平郅走到卷尔旁边,手把着她的椅子蹲下身子,“拿我开心,嗯?”
没等卷尔有反应呢,他又问:“开心了么?”这句话,似乎没用中气,是在嗓子里面挤出来的,听起来阴恻恻的有些瘆人。
卷尔暗想,是不是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忙拉程平郅的手,想把他拉起来解释一下。
那边高莫也坐不住了,考虑是不是先把程平郅送回去,酒后无德,不能由着他闹。
可程平郅不起来,他仰着头,盯着卷尔看,然后伸手,揪住她脸蛋两侧向上提,“开心就该一直这么笑,保持住,嗯?”说完,松开手又轻轻拍了拍卷尔的脸,把他的脸凑了过去,贴了贴,然后没事人一样,回他的位置坐好,不再说话了,完全不管气氛被他搅得有多诡异。
卷尔感觉,他离开的时候,有什么明明还轻触了她的耳后。是她的错觉么?看了看端坐在对面一脸稀松平常的程平郅,卷尔决定相信,是她的错觉。
她这边还略有怔忡的调整心态呢,桌上新一轮混战又开始了。罗斯绎在那儿吆喝着,“喝完离手啊,咱们凭自觉,剩一滴也得满上重喝。你,说的就是你,把杯子倒过来看看,用不用我替你喝?”说起来似乎是豪气干云,实际上挤兑人不遗余力。
也亏得罗斯绎鼎立支持,场面才算是又恢复了热烈。当然,热烈的结果,是她壮烈的牺牲了。唱歌的时候,抱着卷尔哭个不停,一个劲儿的说看到她就心疼。
让这么多的人为她担心、为她心疼,是不是一种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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