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放开她,庚桑楚面容已转平静,拭去眼角残余泪渍轻声道:“你早些休息,我今夜……”
“你今夜还是留下罢。”萧冷儿平静地打断他话。
庚桑楚一怔。
顺势坐在地上,萧冷儿倚靠了身后桌椅,发神许久才道:“这几年来,我往往最难熬的便是每一年的今天,你知道为什么?”
庚桑楚怔忡不语。
“只因这一天,是我一生之中最愚蠢的一天。”唇畔浮现出嘲弄的笑,萧冷儿浅浅笑道,“四年前的这一天,这一晚,我一心一意想着你,一心一意想着,第二天我要为你去死。我这一生为了你,死也好,活也好,总是心甘情愿。可当真到了第二天,你没死,我也没死,我爹娘却死了。”
她静静凝视着他:“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负我至此。是我自己,愚不可及。这么多年来也许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你,只是连带对自己的恨,也通通转移到你身上而已。”
她有多恨她,她就有多恨他。这种恨除了死,她想不出第二种解决的办法,可偏偏,直到今时今日她依然活着。
活着一天,便多恨一天,锥心蚀骨。
爬过去再次抱住他,她的眼泪顺着脖颈流入他的心,他的肺,灼得他浑身都疼:“唯独今晚,别留我一个人,我呆的难受……”
*
他像往常一样拥着她睡,可她却明显不像往常一样老实。
一把逮住她不那么老实的手,庚桑楚已有些恼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做想做的事。”含含糊糊应一声,萧冷儿半点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庚桑楚恨恨扔开她手。他倒要看看什么才是她“想做”的事。
可她那些窸窸窣窣的小动作委实太过考验他的意志力。
房里早已灭了灯,他感觉到她的手从他的脸移到他的喉咙处,又渐渐往下移去。
浑身都已僵直,他正想喊停的时候,却感到一团热乎乎的东西移到他眼前,那是她的脑袋。借着一两丝月光,他终于能看清她的脸,和那两道明显不那么老实的流转的眼波。
他眼前的情形,实在没心情陪她玩对视。张口,他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的面终于贴上他的面。她吻上了他的唇。
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几乎憋足了浑身所有意志力才喝止自己不要沉醉在那个吻里,掰开她脑袋,他咬牙切齿:“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还是略略带笑地看他:“做想做的事呀。”
那笑容里三分无辜,三分狡黠,还有十二万分的调皮可爱,几乎就与许久以前的她无甚分别。心中狠狠一荡,他几乎就要任由她做“想做的事”,可……深吸一口气,庚桑楚断然道:“不成。”
“为什么不成?”身体往他怀里再蹭拢一点,萧冷儿深深望他的眼,“我刚才再想,若我明天就死了,还有什么是我想做而没能做的事。想来想去,总也绕不开这一件,我想……哪怕一天都好,今生今世能和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闭了闭眼,他声音微弱:“你的身体不行……”
“没关系。”
“我不愿意……”
“你愿意的。”
他声音蓦地顿住。
她还是那样深深地望他,似要就此望入他灵魂深处,柔声地重复一次:“你愿意的。”
他还想说话,她却再一次吻了上来。他所有的理智都融化在她万般的柔情中,他没有丝毫力气再抗拒她——这是他一生之中最爱的人,这是他渴望了一世那么久的女人。
进入她的时候,他无声惨笑:“这是……结束一切之前对我最后的怜悯么?”
她在他身下,承受撕裂的痛和极致的美,笑意朦胧:“不……这是我对自己最后的放纵。”
他猛然挺身。
眼泪和着汗水滴落在她同样滚烫的肌肤上,兹兹的,不见血却皮肉翻滚地疼。
她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双手还在温柔地揽着她。
窗前已泄了些微曙光。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天是你父母的忌日,我知你心里难过,可要我送一份大礼给你?”
萧冷儿张口,却发现浑身酸疼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头埋在她发间,庚桑楚低低道:“你和扶鹤风几人暗中定了协议,我看在眼里。我从不问你,你也不说与我听,我心里纵然不想知道,却总还是知道的。”
“扶雪珞这一年去了哪儿,为何竟忍得住至今不现身……那日他临走,你塞了东西在他手里,我也看到了。”
吻她发丝,他轻声道:“这些事你从不瞒我,从不怕我叫人去查探去阻拦。我总会想,你是想我怎么样呢?”
感觉到喉间似已恢复了些气力,萧冷儿游丝般道:“我想你怎样,你便怎样?”
紧一紧她,他道:“只要你开心。”
忍不住笑意上涌,萧冷儿咳得难受至极:“事到如今,你我二人还遑论甚开心不开心?”
一下下顺着她背,庚桑楚轻叹:“过了昨夜,现在你再来告诉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已没什么想要的了。”萧冷儿闭目轻叹,“我父母毕生所求,是天下安定。我为人子女,又岂能想到别处去。”
“天下安定,天下安定……”半晌起身下床,庚桑楚背对了她静静道,“你容我好生想想,这几日咱们……先不要见面了罢。无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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