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达中等个子,身材健美,他挽起的袖口露出强壮的肌肉,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十分迷人,张月明看着他的眼睛说:“在你们国家你应该称得上英俊了吧?”阿曼达边笑边摇头否认,张月明又问,***的老家在肯尼亚哪个地方,***在肯尼亚是不是受欢迎等等,她对肯尼亚的知识几乎为零,只知道这个国家的名字而已,为了找话说便搬出了***。
阿曼达笑道,每个中国人知道他来自肯尼亚后都会提到***,好像***真的跟肯尼亚有关一样,其实他仅是有肯尼亚的血缘而已,实在代表不了肯尼亚什么。张月明只好抱歉说自己知识浅陋,不了解肯尼亚,阿曼达摆手道:“这也不怪你啊,每个国家的历史都只留下强者,我在国内读书时世界历史也是大部分都在讲欧美和日本,亚洲只是一笔带过,我小时候并不知道中国。”
张月明点头道:“是这样的,人们总是乐于把焦点放在强者身上,强大了自然有更多的话语权和知名度。国家和人都是如此。”说到这里,张月明很惊讶自己跟一个外国人在思想上如此亲近,这样感慨的话,这样无关生活的事,她已经很少谈论很少思考了。
两人聊到很晚,最后依依不舍道再见,张月明走在楼梯上时,阿曼达突然对她说:“你闻起来很香。”她回眸一笑道:“刚刚洗过澡。”感觉到这样的情景有些尴尬,她迅速跑上楼去,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在想阿曼达,想到有很多事可以跟他说,有很多故事可以听他讲,接下来的时光不再寂寞无聊。
3
开始上课学生们还算听话,对新老师和阿曼达充满好奇和陌生感,这种陌生感让他们心中存有几分敬畏。接触多了一些后,学生们顽劣的本性开始逐渐暴露,班上基本分为两类,一类学生坐在教室前几排——他们的座位都是自己选的——认真上课,遵守纪律;另一类学生占据着后排,常常迟到,桌子上摞了一厚摞书,他们躲在书后面或窃窃私语或睡懒觉。
对学生和教学,“老师”们的态度也是有所不同的。文弱内向的张潇反倒是跟同学们最亲近的,下课时她会主动跟同学聊天,尤其是那类难以管教的男生,了解他们的家庭状况,对自己的私人信息也不避讳,上课时常开玩笑,算是“人缘”最好的老师;王名扬纯粹是来玩的,一有空他就骑辆自行车跑出去,上课跟着教材走,讲到哪儿算哪儿,对他来说每天看到的风景要比每天上的课重要得多;李长虹也爱出游,常跟王名扬一块出去,但她还算有责任心,会备课;张月明和阿曼达算是最有责任心的老师,张月明的责任心是出于习惯,她教学生像做家教一样,总想让每个人都学会,还不断测试学生们对学过知识的掌握程度;阿曼达教书认真是因为他对上课对知识抱有对基督教一般虔诚的态度,他的书摆得整整齐齐,他的备课笔记写得密密麻麻,尽管这样学生们并不买账,原因很简单,他们对他这个人的好奇心大过了对知识的好奇心。
每当阿曼达上课学生们总会窃窃私语,大家从他的头发、眼睛、肤色议论到他的年纪、国籍、职业,甚至光明正大地走到他面前用汉语问想问的问题。但阿曼达听不懂,要靠别的老师来翻译给他听,然后他会很认真地回答自己的家乡、爱好,喜欢吃猪肉还是牛肉,问到更私密一些的问题时他会耸耸肩说:“不,我不回答这个问题。”
他对学生说不上喜爱也不算讨厌,只是按部就班的上课、备课,尽自己的责任。这一点让张月明很欣赏,因为她认为自己太情绪化了,发现某个学生身上有她难以容忍的缺点时便忍不住生气,看到哪个学生有进步会由衷的高兴,但这些失望和希望,愤怒和喜悦有什么用呢?她不过是他们七天的老师,这七天改变不了他们什么,于她的人生也是微不足道的,如今付出这么多情感只会让分别更感伤。她想学着去变得公正、宽容、冷漠。
张月明跟随阿曼达去上课,阿曼达讲课她翻译,两人经常开玩笑。在一起上的第一堂课上,张月明便发现阿曼达的发音不标准,他说的一口非洲英语,“r”总是发成“he”的音,“d”则念成“zhi”。张月明在课下表示了自己的疑惑,拿出英语词典让阿曼达看,翻到“世界各国英语分布图”那里,阿曼达忙用手指指着“英式英语”道:“这里,我们国家说的是英式英语。”张月明不以为然,阿曼达拿开手指后“非洲英语”的类目赫然出现,当下她心中了然——他在为自己的口音感到自卑。
张月明领会到这一层后心里有了一股怜惜之情,她想起自己刚上大学时不愿承认自己是农村来的,好像一旦承认便比其他同学矮了一截,可她们不应该是平等的吗?张月明不想指出阿曼达的错误,但她知道即便她不说出来别人也会戳破,万一那个人比较粗暴呢?她不愿让阿曼达承受难堪,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她笑着拍着阿曼达的胳膊道:“目前中国的学校里教的都是美式英语,大家都不太懂英式英语,我们考试也是考美式的,我们以后上课还是用美式英语来讲吧。我电脑里有很多教美式英语发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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