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筒上小小的金剑标志, 是以崇光阁特殊手法制成的封印。这类处理在仙门送信时十分常见, 一旦信筒遭到外来的暴力破坏,里头装的信件便会自动毁去, 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机密内容为外人所窥探的可能性。
但这也只适用于一般状况。
事实上, 在真正修为高深的大能面前, 大部分的封印跟小孩子过家家也没太大区别, 真想随手抹去不过分分钟的事儿,全凭心情而已。
谢远楼丝毫不怀疑, 作为麒麟阁的少主、中州排得上号的厉害修士,秦曜绝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开大部分崇光阁往来书信上的封印。剩下那部分需要琢磨一番的, 会是什么人的手笔, 有一个算一个, 几乎都能掰着手指头数出来。
再加上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谢远楼的, 信使还是从南边来的……种种条件一叠加, 符合的人……基本没有。
秦曜的神色带几分惊疑,谢远楼心里同样也充满疑惑。但在这疑惑下,一种莫名的激动渐渐地就升腾了起来,越来越强烈, 不过是片刻的犹豫, 他立刻就做出了决定:“我来试试。”
“你小心。”秦曜微一颔首,在侧做足了戒备。
谢远楼小心做好准备,一股细细的灵气便探了出去, 小心地汇入了封印中。这类封印遇上了正主儿时, 向来开启得非常干脆, 压根是不需要多少力气的。
果不其然,啪嗒一声轻响后,信筒轻易地就打开了。一张薄薄的纸片自动飞了出来,似长了眼睛一般,稳稳地就悬在了二人面前。金光闪烁间,一行行字迹就缓缓在纸上现了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三分疑惑、三分警惕、外加三分杂七杂八的揣测,然后同时转头看信。这一看,方才无声达成的默契啊什么的全没了,不论是平日里老成持重的秦曜还是天塌下来也满不在乎的谢远楼,全都活生生被震傻在了当场。
竟还是被众人呈半包围戒备之势看着的妖修,关键时刻喊了一嗓子:“秦少阁主,我家主上说,你们看了信应当会急需此物!”
秦曜猛地回过神,一瞬间指挥整个麒麟阁时也镇定自若的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差点没跳起来,又飞快地、近乎惊惶地转过头,便发现谢远楼脸色一忽儿煞白,一忽儿通红,显然是内心情绪起伏过于激烈,导致灵力都整个紊乱了。
“远楼!”这下秦曜的心思彻底被拉回来了,手一贴谢远楼后心,平稳的灵力就源源不绝地渡了过去,“冷静点,别太激动……来人,快将凝神丹取来。”
“少主……那妖修带来了这个。”手下犹豫着将东西呈上来,“或许……会比凝神丹更管用一些。”
秦曜拧着眉不耐烦地瞥一眼,目光一定,神色愈发复杂了几分。
放在极品玉盒中的,竟是一株足有五千年的青芝仙草,安神补气、调整紊乱灵力的圣品,难得的是年份越长越温和,上到近于飞升的大能,下到刚入仙门的愣头青,全都能直接服食。
谢远楼早年伤了底子,身体虚,一般劲儿稍微大点的灵植都受不住,为了给他养回来些,这几年秦曜还真的费了无数心血。饶是如此,这般大手笔也还是比较少的,不是灵石的问题,而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
现在现成的一份摆在面前,也当真无法拒绝。
秦曜收好信,又接下青芝仙草,终是接受了一点对方释放的善意:“多谢。”
玄色的大船缓缓停在了半空,在浓云中时隐时现。地上来往的行人疑惑地抬头,不知这些飞来飞去的神仙在打什么主意。
谢远楼不过是一时心绪太过激动,根本上没什么大问题,缓一下就能恢复过来的事儿。现在有了青芝仙草,秦曜愣是给他喂下去半支,精神头儿倒是比原来还好了些,急急地便从室内的软塌上坐起身:“信呢?再给我看看,快!”
秦曜当然知道事关重大,根本劝不住,干脆地就掏出了信。
谢远楼伸出去的手指微微颤抖,但情绪上已经平静了许多,近乎一字一顿地将一封不长的信看完,又回过头仔仔细细地看了数遍。
脸上的表情随着心情,在激动、怀疑、审视、欣喜若狂、竭力克制等等微妙情绪中转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依然是一副自己在做梦的模样。
秦曜一声不吭地陪在他身边,这时才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后背。
这小小一个动作,让谢远楼再也忍不住,眼睛都一下子就湿了:“这,这信……”
“果真是……真人寄来的?”秦曜帮他接了下去。
谢远楼潦草地点了下头,又飞快地一摇头,很快又换成了点头:“这是师……师父的信啊,可这不可能,当年我亲眼见到他自尽而亡,樊正清带着整个师门追杀我时,也是昭告天下,说……说我丧尽天良,犯上弑师,欺师灭祖……即使中间有什么阴谋,又怎么可能让师父活下来呢……这说不通。”
从阴谋论的角度来说,当初明庭真人在时,崇光阁有着绝对的精神领袖,只要他在一天,阁内就永远有主心骨,不可能乱了套。无论是谁想要打崇光阁的主意,第一步就得保证绝对除去他才行。
当年之事扑朔迷离,但从来就没有人考虑过,明庭真人可能还活着。
事隔多年突然出现这么一封信,怎么可能不叫人疑惑?
从理智上来说,谢远楼告诉自己是绝对不该相信的,可种种细节又让心底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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