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
①孟孙才:姓孟孙,名才,鲁国人。
②是:此。指涕泪、悲伤和哀痛。
③回壹怪之:谓我颜回感到奇怪。壹:语助词。
④“且彼”两句:意谓孟孙才认为其母在变化中虽有变动之形,其心并无损耗;虽有惊扰,而并无精神之丧。骇:动。旦宅:通“怛咤”,惊扰。情:精神。
⑤厉乎天:谓至于天。
⑥“乃入”句:意谓进入虚空寂寥的自然境界,而与大道浑然成为一体。寥天:虚寂的自然境界 。
【译文】
颜回请教孔子说:“孟孙才母亲死了,他哭丧的时候没有掉眼泪,看不出有悲伤,守丧期间也不哀痛,没有这三者,竟能以善于处理丧事而名扬鲁国,难道真有名不副实吗?我颜回感到很奇怪。”孔子说:“孟孙才已经尽到治丧之礼了,并且超了知晓服丧礼仪的人,他想简化办丧礼仪却办不到,而他实际上已有所简化了,孟孙才不知人为何生,不知人为何死。他不知求先生,不知寻后死。他像是正在变成一物,他在等待一种自己也不知道将要变成何物的变化!况且正要变化时,又如何知道不变化呢?正在不变化时,又如何知道已经变化了呢?只是我和你,正在做梦而没有睡醒呢!孟孙才认为他母亲在变化中虽有形体之动,其心并无损耗;虽有惊扰,而无精神之丧。孟孙才独自觉醒,别人哭泣,他也跟着哭泣,所以才如此哭泣而不哀痛。世人看到自己暂时有了形体,就相互说‘这是我’,怎么知道暂时有了形体的‘我’,就是属于‘我’呢?你做梦变成鸟就想飞向天空,做梦变成鱼就想潜入水中,不知道现在说话的我,是在醒着呢,还是在做梦呢?人的内心忽然快乐时,是来不及笑的;矢志突然发出时,又来不及安排是否妥当;只有任凭大道安排而由其变化,进入虚空寂寥的自然境界,与大道浑然成为一体。”
【原文】
颜回曰:“回益矣①。”仲尼曰:“何谓也?”曰:“回忘仁义矣。”曰:“可矣,犹未也②。”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忘礼乐矣!”曰:“可矣,犹未也。”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坐忘矣。”仲尼蹴然曰:“何谓坐忘?”颜回曰:“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④,此谓坐忘。”仲尼曰:“同则无好也,化则无常也,而果其贤乎!丘也请从而后也。”
【注释】
①益:增益。指经过修养而进入“道”的境界。
②“可矣”两句:意谓忘仁义,有可能入道,然而还是没有进入大道境界。
③蹴然:惊奇而变容的样子。
④“堕肢体”四句;意谓毁废形体,泯灭见闻,形智皆弃,与大道浑然一体。
【译文】
颜回说:“我有进步了。”孔子说:“你的进步是指什么说呢?”颜回说:“我已经忘掉仁义了。”孔子说:“忘掉仁义,有可能入,然而还是没有进去。”过了几天,颜回又去拜见孔子,说:“我又有进步了。”孔子说:“你的进步又是指什么说呢?”颜回说:“我已经忘掉礼乐了。”孔子说:“忘掉礼乐,有可能入道,然而还是没有进入大道。”过了几天,颜回又去拜见孔子,说:“我又有进步了。”孔子说:“你的进步又是指什么说呢?”颜回说:“我静坐而忘掉一切了。”孔子惊奇而变容地说:“什么叫做静坐而忘掉一切呢?”颜回说:“毁废形体,泯灭见闻,抛弃形智,与大道浑然一体,这就叫做静坐而忘掉一切。”孔子说:“与大道浑同则无偏好,顺应大道的变化就不会滞守常理。你果真成为贤人了啊!那我孔丘也要修道而步你后尘了。”
应帝王
【原文】
啮缺问于王倪①,四问而四不知。啮缺因跃而大喜②,行以告蒲衣子③。蒲衣子曰:“而乃今知之乎?有虞氏不及泰氏④。有虞氏其犹藏仁以要人⑤,亦得人矣,而未始出于非人⑥。泰氏其卧徐徐。其觉于于⑦,一以己为马,一以己为牛。其知情信⑧,其德甚真,而未始入于非人。”
【注释】
①啮缺、王倪:皆为虚拟人物。
②因跃而大喜:读为“因大喜而跃”。
③行以告:去告诉。蒲衣子:虚拟人物。
④有虞氏:即舜。泰氏:传说中的上古帝王。
⑤要人:要结人心。
⑥非人:指物,与人相对的外物。
⑦于于:安闲的样子。
⑧知:同“智”。情:实。
【译文】
啮缺向王倪请教,问了四次,王倪都回答说不知道。啮缺因此高兴得跳了起来,把这事告诉蒲衣子。蒲衣子说:现在你才知道了吧,有虞氏不如泰氏。有虞氏还心怀仁义,以此要结人心,虽然也获得了人心,却未能超然物外,而泰氏睡眠时呼吸舒缓,醒来时悠闲自在,任人把自己称为马,或是牛,他的心智真实不虚,他的品德纯真高尚,丝毫没有受到外物的牵累。”
【原文】
肩吾见狂接舆。狂接舆曰:“日中始何以语女①?”
肩吾曰:“告我,君人者以己出经式义度②,人孰敢不听而化诸?”
狂接舆曰:“是欺德也③,其于治天下也,犹涉海凿河,而使蚊负山也。夫圣人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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