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以为意,自信满满地下结论:“你不忍心的。”
他的态度让她心烦意乱,只能深一口气,终于使出撒手锏:“你再这样,我马上打电话给你爸妈,让他们来照顾你。”
他这才讨饶:“千万别!我最怕他们来烦我了!尤其是我妈,要是惊动了她,我恐怕连人身自由都没了。”
“知道怕了?”她开了门,把他往床边一扔,“那就老实一点,别没事老欺负我。”
“我哪有?”他笑嘻嘻地往后靠在床头上,双后交叉着枕在脑后,悠悠哉哉看着她来回忙碌。
直到开水烧好,又切完水果,她才喘口气说:“我走了,明天想吃什么?”
他却不答话,眼底映着床头的灯光,显得又黑又亮,盯着她沉默不语。
她起先还疑惑,与他对视片刻后,忽然就有点慌。他才开口说:“我是认真的。”
“……嗯。”她应得非常轻。
“所以,你考虑好了吗?”
其实三天的限期还没到,她犹豫了很久才说:“如果有一天分手了,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笑了声:“不要杞人忧天,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想太多也没用。”
她不再作声,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他修长的身体舒展着半靠在床头,姿态是一贯的慵懒惬意,可神情却似乎是少有的认真。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这几乎是他在她面前表露过的最真诚的模样,甚至,带了一点点难以察觉的期待和忐忑。
她忽然就想起室友的话,要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充分了解自己脾气性格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她和他,经常如此漫长岁月的洗礼,从童年到少年,再到如今,早已在许多方面融为一体。茫茫人海,再不可能有第二个林连城。而对于他来讲,也不会再有另一个晏承影。
他们了解彼此,有时候,就像了解自己。
她最终有了决定,所以点点头:“我觉得,可以试一下。”说完自己先笑了,然后就看到他微微扬起眉角,年轻而明秀的双眼在灯下熠然生辉。
***
那些都是太久以前的记忆,有些情节,其实回想起来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比如,后来他们之间有过多少次的争吵,大约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比如,他也不会总是让着她,矛盾来的时候,他们都不肯给对方好脸色。
性格的融合,使他们在对待争执的态度上也保持着惊人的一致。
可是每次坚持冷战到最后,还是他先低头。
大概就是因为爱吧。
因为他爱她,所以肯放下骄傲的身段,肯在挣扎过后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可是如今隔得太久,她甚至已经不记得,那些争吵的主题究竟是什么。
当年彼此都还太年轻,那些当时看起来天大的事,到头来,也不过沦为一团面目模糊的影像。
晚饭后照例又巡房一遍。
有个病人患了恶性脊髓瘤,因为位置特殊,手术风险过高,因此术前方案一改再改,一直拖到现在才终于确定下来。
这次由神经外科权威孙教授亲自主刀,同时,早在几个月前,孙教授就钦点了承影做这台手术的第一助手。
她是孙教授的爱徒,这是一次难得的积累宝贵经验的机会,许多人求之不得。为此,她也足足准备了几个月。因为再过两天,就要为这位病人进行第一次手术,所以例行的巡房结束后,她又特地绕道去探望,耐心地安抚病人情绪。
就因为这样耽误了一点时间,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承影看了看手表。
晚上七点四十分。这个时候,沈池那边才正是下午。
她这段日子几乎养成习惯,总会不自觉地换算时差。沈池打电话回来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候隔好几天才会联系她一次,但通常都很晚,有一回她差点睡着了,才听见手机铃声大作。
她当时吓了一跳,从迷糊中被惊醒,听筒中他的声音低低的,在问:“吵到你了?”
“嗯……”她拖长了腔调,答得懒洋洋的,其实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却又觉得他的声音太近,近得仿佛就在身旁。
夜沉如水,手机贴在耳边,这种感觉似乎奇妙又美好,明明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可是偏偏令人觉得安心。
不过那次之后,他每次打电话的时间都会更早一点。
她并不迟钝,甚至隐约猜到他在那边所做的,大概都是些不能摆上台面的事,抑或是暗藏着她无法想象的潜在危险。
可是不能问,因为知道即便问了,他也必然不会讲。而且,她也从来无法主动联系上他。
在他刚刚离开的那几天里,她曾尝试着拨过一次,但是很快就被转到留言信箱去了。之后等了足足几十个小时,他才回过来,嗓音中透出浅淡的疲惫,旁边似乎还有其他人在小声且激烈地交谈讨论,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气氛紧张压抑。
他却旁若无人,只问些最家常的事情,比如上班忙不忙,家里一切是否都还好?
她虽有满腔的疑虑和担忧,最终也只能沉默地咽回去,只字不提。只好在每通电话的结尾,故作不经意地叮嘱他:“早点回来。”
他似乎能感应到,每次都低笑着答应:“好。”
也是直到今天凌晨,他才终于告诉她,会乘晚上的飞机回国。
他每回外出搭乘的都是专机,省去了途中中转的时间,但算下
喜欢从开始到现在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