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乘着一艘独木舟,奋力划着双桨逆流而上。双桨一次次荡开碧波,她的肩膀痛得很。独木舟正在下沉,河水涌了进来,她的脚浸到了水里。低下头,她发现手机坏了,装着笔记本电脑的背包湿漉漉的。她的红色行李袋从船上翻了出去,她望着它随水流漂去,然后慢慢地没入水中。波涛在她耳边怒吼,仿佛是远方的阀门。但它为什么显得如此遥远呢?
她睁开眼睛,眨了眨。光线明亮——好亮。水声……她扭过头,就在那儿,透过一扇玻璃窗望去,眼前正是海湾,滚滚的波涛汹涌而来。
屋子里很安静,薇薇安一定还在睡。
厨房的时钟显示着上午八点钟。莫莉烧了一壶水冲茶,从橱柜里找到了燕麦粒、蔓越莓干、核桃、蜂蜜。根据圆柱形罐子上的说明,她用文火煲出了燕麦粥(跟迪娜买的那些甜兮兮的小包装燕麦片简直有天壤之别),把蔓越莓干和坚果切碎加进去,又加了少许蜂蜜。她关了火,洗干净昨晚用过的茶壶和杯碟,坐到餐桌旁边的摇椅上等薇薇安。
这是个美丽的清晨,按杰克的说法,正是“明信片上的缅因州”。海水在阳光下闪耀,仿佛片片鱼鳞。远处靠近港口的地方,莫莉可以望见好些丁点小的帆船。
这时她的手机不停振动,杰克发来了短信,写的是:“怎么啦?”几个月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在一起度周末。她的手机又呜呜响了几声。“待会儿能见面吗?”
“功课多得铺天盖地。”她回道。
“一起学?”
“也许吧,稍后打电话给你。”
“什么时候?”
她换了个话题:“天气好得像‘明信片上的缅因州’呢。”
“我们去飞山走走好了,让功课见鬼去吧。”
“飞山”是莫莉的最爱之一,沿着松树环绕的小径登上一段五百英尺的陡坡,可以将萨姆斯·桑德峡湾尽收眼底,漫步下山后则会抵达谷湾。在那里的卵石滩上,你可以在又大又平的巨石上徘徊,远眺大海,随后再兜兜转转地回到铺满松针的防火道上,去取汽车或者自行车。
“好吧。”她摁下发送按钮,却立刻后悔起来。真狗屎。
才不过几秒钟,她的手机响了。“嗨,我什么时候去接你?”杰克说。
“嗯,等我给你回电话好吗?”
“别拖了。拉尔夫和迪娜去教堂了,对吧?我想你,丫头。前一阵我们为什么吵嘴……傻乎乎的?我早就忘啦。”
莫莉从摇椅上站起身,莫名其妙地走过去搅了搅燕麦粥,把手搁上水壶,水壶不冷不热。她竖起耳朵聆听着脚步声,但屋里十分安静。“嘿,”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说什么?”他说,接着是一句,“哇噢,等一下,你是要跟我分手吗?”
“什么?不,跟分手风马牛不相及。迪娜把我赶出来了。”
“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半句假话。”
“她把你赶出来……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那……”莫莉几乎可以听到车轮转动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
莫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在薇薇安家。”
一片沉默。难道他挂断电话了?
莫莉咬咬嘴唇:“杰克?”
“昨天晚上你去薇薇安家了?你住在薇薇安家里?”
“是的,我……”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的语气辛辣,充满了指责。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你不想给我添麻烦?”
“我只是说,我已经太依赖你了,吵完那场架以后……”
“所以你就想:‘那我去给九十岁的老太太添麻烦好了,远比给我男朋友添麻烦好得多。’”
“说实话,我当时失魂落魄。”莫莉说,“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是走过去的吧,对不对?难道有人开车送你?”
“我搭了观光巴士。”
“那是什么时候?”
“七点左右。”她胡诌道。
“七点左右?你是雄赳赳直奔她家前门摁响门铃呢,还是事先打过电话?”
好吧,够了。“我不喜欢你的语气。”莫莉说。
杰克叹了口气。
“瞧,”她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难以置信,不过薇薇安和我是朋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杰克说:“嗯……哦。”
“其实,我们有很多共同之处。”
他轻笑一声:“拜托,莫莉。”
“你可以问她。”
“听着,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但现实一点吧,你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寄养在别人家里,还在察看期。你刚刚被一个寄养家庭赶出来,现在却住进了一个阔老太太的豪宅。还有很多共同之处?我妈……”
“我知道。你的妈妈。”莫莉大声叹了口气。看在上帝的分儿上,她还要欠特瑞的情欠多久?
“对我来说很复杂。”他说。
“嗯……”好戏开场啦,“我不认为眼下事情有那么复杂,我把偷书的事情跟薇薇安讲了。”莫莉说。
对方一阵沉默:“你把我妈知情的事也告诉她了?”
“是啊。我告诉她,你为我打了包票,而你妈妈相信你。”
“她怎么说?”
“她完全理解。”
他没有吭声,但她感觉对方的态度软了下来。
“听着,杰克……我很抱歉,很抱歉一开始就拖累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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