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从水龙头流出的冷水,在我的手指上率先开始了讨论。
什么都不是。
一文不值的那种。
粉碎了。
没有解决的办法。
--其实,听起来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啊。
再换两次水大概就差不多了吧。马赛四下看一圈。
大概吧。我摆弄着自己的期期艾艾,……你等下还去加班么。不行了,得回家洗洗。一头一身的灰。是啊。对呢。
你也就回去?
嗯。
是哦。
对……像用勺子轮番挖一块蛋糕,可谁也不愿意将最后剩下的那份端走算是完结,都努力地再留下一点,再留下一点。
有电话诶。马赛对我抬起根手指,顺着看去,手机正在振动着打转。我抽了一张湿纸巾过去正打算把屏幕擦干净,那个蒙了灰的名字突然让我停了下来。
不接吗?
什么?我从手机屏幕上将眼睛移向马赛。
……不接?
是啊,已经连续响了半分钟有余,让章聿这两个字染上了读音外的声响。我咬住一半嘴唇:喂。
仔细算来,可能连一个月也未满,但当时我们闹得太难看,那次吵架足够让偶遇的路人们回味良久,于是特地绕路过来献上两枝仙人掌做怀念也未可知。不过我毕竟从此就没有和章聿继续任何联络,我们陷入僵持的冷战,彼此都没有让步的意图。我坚持一旦服软便代表自己的道德底线受到了冲击,而她,她也许早就被自己引上身的火烧出一副发光的骨头。
发光的骨头,吗--所以我还是不忍的吧。那么多年,我终究渐渐明白了,和章聿的关系,我们的友谊,很多时候我无非在几近卑鄙地利用着她。我无非利用她去挑战那些自己恐惧的难题,她仿佛被我当成问路的石子,投出跌跌撞撞的一路。我每每观察她在爱情中间或痛苦或甜蜜,就以此为戒愈加守卫自己。
喂?话筒那端传来了陌生的嗓音。
……你是?我不由得重新在屏幕上确认,但那确实是章聿的名字。
请问你是章聿小姐的朋友么?
对……没错。仿佛预感到什么,我将自己移步向角落。
章聿小姐的手机似乎忘在我丈夫这里了。……当然是再没有第二种可能,不可能是一个平淡的温和的发展导致出这样一句话。我绝没有那么自欺欺人的想法,虽然内心还是保留徒劳的挣扎:你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看了一下章聿小姐的短信记录。感觉你和她应该是挺熟悉的,所以才找到你,盛小姐是吧?我可以跟你碰个面么?……但我跟你并不认识。尽管我从来都期待着章聿会把爱情实践出怎样的路,她这颗石头究竟最后会找到怎样一片我闻所未闻的光景。但我其实没有料想到,她会走得那么远,会把自己孤注一掷般投向漆黑的海洋。
自己什么也不是呸真的什么也不是--可我真觉得这样挺棒的,我觉得犯贱起来,有种特别过瘾的病态的快乐。够啦,女疯子,少给我洗脑。我从厨房转出半个身,甩了一手凉水在章聿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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