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假设交代了事情的真正面目--我没有信心去想象,那片在这一家三口头顶的天,会塌成什么模样。
怀孕眼看就要迈入第四个月时,章聿决心找天时间和小狄做一次彻底摊牌,前一回她让身体耽搁了,现在随着特征逐步明显,可以再拖延的时间实在不多。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必然是我人生中绝对难以忘怀的场面了吧,但我的人生什么时候成了毫无瑕疵的美白玉吗?
行啊,我要是决定的话。章聿脸上还是淡淡的无法判断感情属性的光芒,不知道这阵子身体上的改变是不是也完全影响了她。我没有怀孕的经验,因而无从用自己的角度去判断那到底是怎样的意义重大。
我最后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做你的朋友,挺倒霉的啊。是吧?那下次你想抢银行,也提前通知我哦。行啊。我和她一脸无良地开着玩笑,其实我每次在马路上看见停在银行门口的运钞车还有保安员们,都会特别有冲动想上前跟他们说话。就是想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我呢?那好啊,下次我陪你一起去,去问一声最近的厕所在哪里也好啊。没准人家一掏枪,我们连找厕所的必要都没有了呢。当即吓尿。如曦,我会去说的。章聿的脸上还维持着如初的笑容。
好啊。
我是指小狄那里。
……嗯。我还在回神中,果然同样的话再多重复几次好像自己便有了信心似的,我陪你一起去。忘记在哪里听到过对于为什么女孩子都爱结伴上厕所的讨论,最后的结论当然是不了了之,但这却是几乎所有女性从一旦有了朋友意识后便首先会用来实现的举动。就像今天我和章聿都不能算小女生了,可还是非要在许多场合还恨不得手拉手去解决内急。因此,我在内心默默地劝慰自己,就当是很简单的,她放下杯子,然后看着我问去不去厕所一样的吧,哪怕我最初并没有打算不想去,可她依然会扭着熟练的身体去嘛一起去嘛,让我终于没辙。
就当成是这样简单的事也好。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章聿的电话来得有点快,我刚刚到家没多久,她便通知着:我定了地方,明天和小狄碰面。下午四点行不?诶?定了?明天?不能改?我回忆着日程,两点有个会,三点要去收一批下属的年终自评表。
是啊,你要不方便的话,没必要非来陪着我不可的。不不,我安排下,过得来的。
不用强求啦。相信我,我是做好了足够心理准备的,我不会逼迫小狄怎样,只是把事情告诉他。真的,你相信我。如果他不打算做什么,我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章聿是不是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用手抚摩着自己的小腹呢。或许今天已经能够从外面便感觉到下面有生命的隆起了吧,我想象着一种自己完全不能想象的感觉,两手里无论怎么胡乱折腾也难改空空如也,可也正因为这份无从想象而更加让我敬畏了起来。
我相信你,但我明天想过来呗,让我来蹭个饭嘛。居然没有约会吗?她哪儿知道正笑在我的伤口上,前阵看你还眉飞色舞的,走路屁股都扭来扭去。……呸!我那是便秘!是痔疮!好嘛好嘛,以后再慢慢拷问你。我的痔疮不用你关心啦,忌辣忌油腻就好,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现在说这个话,有些晚了哦。
我们还能够大言不惭地撕扯对方的禁忌了,挺好的,都这么大了,知道对于一些难以消磨的后果,最好的方式就是和它和平共处,一边承认自己的失败和糟糕,一边以这样的失败和糟糕为垫脚石,觉得照样可以走到康庄大道上去。
这个社会上,再过五十年,会有很大一批依旧维持未婚身份的人。也许是跟着时代而产生的新现象吧,慢慢地,当单身变得不再像歌中唱得那么可耻,慢慢地,也许不再有没完没了的关于他们的话题,关于他们的电影,关于他们的电视节目,他们变成类似丁克族,不,也许是更加寻常的,不为人所注意的族群。社会开始衰老下去,开始一个一个单独地生存下去,开始保持这种对爱情的无所谓和放弃,就这样走下去--我又凭什么说它不可能呢?
在赶去接章聿的路上,满脑子都是这样的胡思乱想,然后看见她有些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身体坐在我身边,我又突然想,未来五十年,一百年后的人们对于婚姻本身又会发生怎样的认识变化呢?对于第三者会有附加更糟的标注吗?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还可不可能更五味杂陈一点,但陪着自己的朋友去对外遇对象坦白怀孕了这种事,绝对不在我人生必须实现的五十个愿望列表上吧。
章聿在脸上添了一些非常简单的妆,被我问及时,她回答得很有过往的风范:是对孕妇没有危害的牌子,况且,尤其是今天这种场合,我怎么能素颜上场啊?那还不如直接叫我去打掉算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其实我非常担心,一旦她感情激动起来,发生了人身伤害怎么办。我都快忍不住想把餐厅桌面上的刀叉通通收走了。
挺好的。章聿看穿我的心思,都说了让你放心啦,我不会怎么样的,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早就平和得多了。好……在我话音刚落之际,我看见了出现在餐厅入口的小狄。他的神态当然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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