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早下班了?等他落座后我问。
没,你呢?
我从公司溜出来的。
哦。
那要先点菜么?我问章聿。不知怎么,我就变成了主持人的位置。
好啊。她冲我点点头,又转过去朝小狄笑了笑。这个笑容在我看来是有些刺眼的,我高高地举起手来大喊一声:服务员,菜单!明知道这只是更像一场鸿门宴的饭局,我勉强点了杯果汁就用减肥打发了小狄的问话,章聿也只要了一份沙拉,于是小狄默默地接受了藏在这两道菜里的消息,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了句给我一杯冰咖啡就好。
随后他转过来看着章聿: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嗯。大概是没睡好。
哦是么。
嗯。
还是要注意休息啊。
知道的。你呢。
差不多,老样子。
呵,是哦。可小狄对老样子的理解和章聿全然不同吧。我把自己坐在第三者的角度心酸地想。小狄的是早上九点上班晚上六点下班,回家妻子烧了饭孩子跌跌撞撞地要爸爸抱。但章聿理解中的老样子,她记得当年在几次分分合合后,最后的分手还是自己提的,动用了那会儿女生脑海中可以想象的顶顶夸张的理由,对小狄说我跟别人睡过了,然后甩上一扇歹毒不过的门。小狄就是在那个时候冲过来,他气疯了,把房门踹得使我不得不躲在沙发后打电话给315维权热线--1000元一扇的防盗门不够牢靠啊!那个时候章聿便瘫坐在我身边,每当小狄在门外喊一句章聿你给我滚出来说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给我滚出来!,章聿脸上叵测的微笑就愈多一些。
你这样不好吧?这谎言撒得有什么意思啊?!傻不傻啊?我还在苦口婆心地做一个传统的居委会大妈,他当真了呢!万一真的弄出什么大事--章聿歪着脖子看我,不出声,却点着一个状若骄傲的荒谬节奏,我明白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没有效果,一旦琼瑶剧开始播映,我这种早间新闻根本没有什么收视率可言。接着章聿踮起脚,把脸凑近防盗门的猫眼。由那里就是她看见的老样子的小狄吧,他右手从怒火中烧的拳头里缓慢地投降下来,成为一面疏离的白旗盖在了眼睛上。从那里漫出的眼泪让章聿有了一点对终身难忘的确切体会。终于当一切都归于静默,象征两人从此分道扬镳再无往来,我打开那扇快要被踢穿的防盗门,空荡荡的走廊如同一截被掐灭的烟头,再回头看章聿,她站在门后,整个人被煎熬的兴奋感夺走了灵魂一般站着。
很久没你的消息了。
两个月前?那次章聿因为见红而临时爽了约--在我以为差不多该开始了的时候,章聿又突然改口,你头发还是长点好看嘛。诶?会啊?
剪太短了怪怪的。
剪短比较自在。
我说--我确实是听不下去了,我受不了这种完全自我欺骗式的安然无事,你看下,我是说小狄,就咖啡的话,你吃得饱么?……没事吧。我现在也不饿。
嗯。章聿的右手在我的余光里缩到了桌板下,我非常默契地也将靠近她的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果然很快地,她的手指抓住了我的掌心。
要开始了。
……怀孕?……
是的。这一次的肯定是我做出的,大概我觉得自己可以扮演冷静而权威的法官般的角色,让这个由旁观者发出的证明完全板上钉钉。
你吗?而小狄依然看着章聿问。
嗯。章聿受不住他的目光,几乎要低头下去。
去医院检查过了,没有错。我的目光牢牢地,像从草原上抓住一只兔子那样牢牢地擒住小狄脸上每一丝的神色变化。果然,和所有电视或小说里塑造的那个传统没有差别,所有男人在听到有女人对自己说怀孕了的时候--尤其是在非传统,不正当的情况下,他们的表情简直生动极了。我大概以后很难有机会重温,那满布在小狄脸上的深深的困惑和疑虑。
……我不太明白。他却直白地说。
什么不明白?我有些冒火。
没什么的。我告诉你这个,也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毕竟这个事情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但我也只是想让你知道,没有别的。何况比起你来,我爹妈那里才是更难交代的。我必须要准备好精力去对付他们呢--所以,你不要把这个看成是威胁,连摊牌都不是。我只觉得你有知道的必要。没有其他要求。小狄眼睛落在面前的咖啡杯上,他脸上的困惑大概是和面前的咖啡一样浓了,接着他抬起眼睛看着我:……你知道的?嗯。
……
小狄还在沉默的时候,章聿推了推我的胳膊:我要去上个厕所。哦好啊,我陪你?
啊。不用,不用。
什么呀,你现在也不是很方便吧,当然我陪你啦。真的没关系啦,你在这里帮我看着他就行。章聿几乎是笑着,万一他乘机溜走了怎么办呢?……我站到一半的膝盖又坐回去,你真的没问题吗?没事啦。章聿一步步消失在餐厅的走廊尽头。
我的目光还迎着她的方向,小狄在桌对面朝我缓慢地开口了:你知道的?是啊。我很奇怪。
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指什么?
怀孕……
……你自己种的果你自己忘记了么?我有些气愤,就算那天你喝醉了,但也不至于完全装糊涂吧?喝醉的事……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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