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反正我不吃。
那时老妈忽然改口问:你的英语老师调走没啊?你说谁?
不是有个大学生来你那里实习吗?走没走啊?她一下子跳到了我的十四岁。
……走了。我在不久前开始练就了自己对此的平和心态。
小小年纪花痴犯得厉害。
嗯……让她按照想说的说好了。
女孩子要自爱,不然当心以后嫁不出去。我眼睛抬向把自己坐在十六年前的老妈:你操心太早了吧……你是我女儿呀,早是早了点,但我想想不是很正常嘛。她用一根筷子,把桌子上吃剩下的虾壳归拢进一个碗里。
那你猜我将来几岁会结婚呢?
我猜啊?我哪猜得准哦。
你猜猜看嘛--
干吗,你急着结婚啊?她笑笑,二十四岁吧?看你那么容易花痴的个性,肯定挺早就结了。嗯……搞不好呢真的呢。我把两臂在餐桌上抱成圈,下巴压进去。压得眼睛蹭到手臂上嶙嶙的鸡皮疙瘩。
那天回家后,我就把微信里的头像换成了最新的自拍,带上特效后,至少看起来还是不错的,没有笑的照片,却比笑的时候要耐看些,然后我给辛德勒发了一条消息,我问他这次出差的地方红茶不错啊?他一如我所料地回复了过来,可不敢带了,我这里可有份放了很久很久的礼物,都还留着没有处理。那个时候,我觉得,搞不好是可以的。
把之前人生中所有的难题,全部换成新一波的。
老爸在几天后来看我,说是我前面带走了老妈的病历卡还没来得及还。比起老妈,他来我这里光顾的次数要少得多。所承担的任务也和老妈截然不同。我跟他说阳台下水道有点堵塞,衣架的螺丝有点松,厨房里的灯泡好像不怎么好使了。老爸搬了个凳子爬上去。我在下面一边扶,一边问:是灯泡坏了还是什么啊?灯泡吧,你这里有备用的吗?
没呢--
那就没办法了--他手指敲了敲塑料灯罩。
呀别敲,灰都掉下来啦!
着急修吗?他说,隔壁好像就有灯具市场吧?他一步踩回瓷砖,打开我的冰箱看了看:你午饭也没什么可吃的哦?要不去买个灯泡,然后就在外面的水饺店里吃个饭吧。行啊。
我和老爸坐在塑料凳子上面对面,还未到午休高峰时期,店堂里人不算多。因此老爸是有点压低了声音问我的:我怎么听你之前跟你老妈提到,下个礼拜有约会啊?对啊。我的确是预备了一次约会,也把这个附加在老妈晚餐前的那顿药片上,告诉了她。她不出意外地合理地开心,连说白先生看来是很专情的。
不是之前还跟我说断了关系吗?断了么,也可以重新捡起来的啊。你那么洒脱哦。
洒脱应该是正相反啊,是捡起来了以后重新扔掉才叫洒脱吧?那你这个算什么呢?他突然一问。
什么算什么……
你喜欢人家吗?
……干什么,没什么不喜欢啊。再说了,处处看不就有数了。这不还是你们说的么,处久了,感情就有了。哦,你这样想啊。
对啊,我不能这样想啊--奇了怪了,明明是你们的说法,现在反过来质疑我。我很不开心地跷起腿抖一抖。
我今天要带你老妈去岛上转一圈。他说的是近郊的生态小岛。
哦,是吗,挺好啊。
她会好起来的。
你又不是医生--说得一副了若指掌的样子。这个你不用太操心。她会慢慢好起来的。好啦……我挥了挥筷子尖。
你继续照你的日子过就好了。你没有必要勉强什么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将面前的饺子一推,它滑出了一段让我稍有心虚的距离。
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的辛德勒,理了个更短的发型--应该是理过了吧,我有点想不起来他往日的头发是有多长。脸上胡楂多了些,却让他从视觉上看起来年轻了一点。风衣很长,可惜裤子有点宽了,至少不是二三十岁年轻人会选择的裤子。但,没关系,他神情还是很和睦的,朝我微笑的时候可以用暖风来形容,他的声音有点哑,大概是疲倦的原因吧。
我意识到自己是在不断寻找理由,美化辛德勒此时在我眼里的形象。我要将他在脑海里塑造成如同电影里真正的辛德勒一样,宽容和仁慈成为有型的一部分,皱纹和任何一点点与年纪有关的特征都被称赞成沉淀了岁月的魅力。他走得像幅黑白的肖像画,于是无论我的初衷是如何地不单纯,如何地功利,但都应当在这样的人面前闭嘴才对。
大概是笑得很殷勤吧,我几乎可以用余光看到自己发力过度后挤圆的脸颊,而音调也超越往常地变尖了,俏皮话说个不停:我还以为你前面是冲我身后的小姐招呼呢--但回头一看,明明我皮肤没那么黑嘛。过来时路上堵吗?他换了个话题给我。
还好,高架指示牌上还不至于一片番茄炒蛋的颜色--就是红黄相间。都是碧绿的蒜薹。回去的时候也许就堵上了。他不紧不慢地说。
像你这样,刚从外头回来的又不习惯了吧?下次什么时候又要走呢?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推了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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