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自家的院子里,有吃有喝的,物质上其实并不难过。但是精神上的煎熬却是加倍的。庄叔颐揉捏着耳朵,绞尽脑汁地思考出路。
但是在现有的条件下,除非她从地下挖出一个通道,或是长出一对能抵御子弹的翅膀,否则从她自己来,那便是无能为力了。
还有便是,庄叔颐思考着便不由自主地开了小差。她总是不小心便去想那个背叛她的人。知道她是小东楼主的人,又在北平,范围十分的小。
她大姐算一个。但是要从她大姐那里撬出消息来,无异于上九天摘星辰的难度。这是绝不可能的。
至于剩下的人,虽然庄叔颐想肯定,却不得不开始质疑起来。然而这些质疑,比ròu_tǐ上的疼痛,更折磨她。
她从来就不爱将人往坏处想的。或者说,她天生便少根筋,学不会厌恶和憎恨。她所谓的仇恨在别人看来,就好比是小孩子家家的闹脾气,半点没有威胁力。
所以扬波才会说,她才不过是个小孩子。
“榴榴,吃饭吧。”扬波做了丰盛的菜肴。他们出不去,东西是外头送进来的,但是这一点扬波默默地隐瞒下来了。
庄叔颐虽然对别人总是像个孩子,对待自己却总是苛刻极了。她从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又热衷于以自己的牺牲去换取东西。若是她知道这东西是日本人送来的,她恐怕非得绝食不可。
幸好的是她向来是不管这些的,是以时至今日也没有发现。
庄叔颐吃饭的时候还有些傻,她还陷入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断地质疑排除,循环往复。这黑色的人性漩涡将她彻底迷失在其中了。
黄昏之时,门口突然被塞进了一张小纸条。扬波眼尖,立即丢了手里的东西乘机一同捡了起来,偷偷藏在手心里,拿进屋子和庄叔颐同看。
“会是谁写的呢?”庄叔颐想不通,在她认识的人里谁有这样的能力突破层层的包围,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一张纸条来。
大姐可能有的。但是这个字,庄叔颐敢肯定不是大姐写的。
“不管是谁,等他们制造混乱的时候,我们趁机离开就是了。”扬波不在乎。在他看来,这纸条是敌是友也说不清。但是只要有一点空隙,他就能将榴榴带出去。
“好吧。见面就知道了。”庄叔颐要想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是想得头疼,只好暂且先把这件事放下。
等到约定的时间,门外果然响起了混乱的叫喊声。扬波小心地推开一条缝,正巧便有一个日本兵靠了过来。扬波确认过左右无其他人,便掏出一把匕首,毫不客气地向那没有防备的士兵扎去。
“是我。”庆幸的是,扬波还来得及停手,这个伪装成日本士兵的人才没被一刀捅死。否则还没有开始跑路就先把援军给弄死了,那可真是黑色幽默了。
如果眼前的是别人,可能扬波还要怀疑一下真伪。是不是日本人在骗取他们的信任。但是很显然,眼前的这个男人绝不可能是日本人。
庄叔颐借着月色将对方的脸看清,吃惊地喊了出来。“俞向晚!”
“嘘,别出声,我们快走吧。城门那里安排好了。你们不要带东西了,容易被发现。”俞向晚用身体掩护住门,将一套日本兵的衣服扔了进去。“庄小姐,您的身形没办法伪装,若是碰到敌人也请不要惊慌,我有办法。”
“好吧。”庄叔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在了俞向晚和扬波之间,三个人快速地穿越混乱的人群。庄叔颐望着冲突的双方,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们哪来的这么多人?”
“北平的帮会里也有爱国的人,他们不怕牺牲,只怕自己的牺牲与国无益。听说我是来救击败过日本人的‘小东楼主’,他们便很乐意来帮我的忙。”俞向晚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回答。
扬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庄叔颐护在了自己的身侧。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还有那哪叫做‘击败’?”庄叔颐觉得流言可真是莫名其妙的东西,竟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传得如此沸沸扬扬不说,还夸大到叫当事人也羞赧的程度。
“若是人人都这么觉得,是不是事实又如何呢?起码你要给他们一个希望吧。”俞向晚的话,叫庄叔颐既高兴又痛苦。
高兴的是国人心中仍有血性和希望,而痛苦的是给予他们这份希望的自己,不过是个流言造就的谎言。
若是真的有救世的英雄站出来就好,就好像孙先生那样,为人民为国家扛起反抗的大旗,引领着时代前进。
而不是如现在这样,除了宣言,便是宣言,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抵抗,将人民与国土弃之不顾。青天白日,啧,庄叔颐只看到漫天的乌云遮掩,没有一丝的光芒可言。
庄叔颐望着俞向晚的背,突如其来地冒出了一点闪光。“向晚,正宗的羊肉泡馍好吃吗?比北平的怎么样?”
俞向晚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庄叔颐问的并不是食物如此浅薄的话题。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微笑,说道。
“那可真是,好太多了。只是那里的羊可不好逮啊,总是联合在一起,抵抗咱们这种爱吃羊肉的屠夫。”
“可是这屠夫说给他们好吃的,给他们安身之处,所求的不过是一点。不过是羊,总是要被驯化的。”庄叔颐沮丧地说。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羊群里,没有狼呢?”俞向晚的话,叫庄叔颐生起了一点希望。
两人正要打开天窗说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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