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下起了雨,雨势从一开始就很大。
穿着夜行衣藏匿在沈宅后厨屋上的容禄忍不住骂了几句。
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他想做坏事的时候下起了雨,晦气。
将耳朵贴在了房屋青瓦上,容禄没听见什么动静,想这后厨的人确是无人,这才飞身轻盈落到了地上。
蹑手蹑脚朝四处一看,见果真无人之后,他才放心大胆“嗖”地一下,快速钻进了后厨里。
后厨里面一片漆黑,不过容禄习武多年,早就可以夜视。他看着自己身上被浸湿之后紧贴着肌肉纹理的夜行衣,布料湿漉漉黏在身上的感觉让他有些恼火,一连啐了几句脏话。
从怀中拿出了小方盒,打开方盒可见其中的粉末状的药,容禄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王爷既然已经知道了是沈家长女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却派他回府去取了仅有三盒的雪肌膏的其中两盒——
想到这里容禄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眸色浮动着刀剑样的冷——
王爷果真还是太过年轻,尚留着一线妇人之仁。
既然王爷仁慈,那他便来做那个恶人,谋大事者,怎么能心慈手软。
他将这小方盒合上了盖子,在这后厨中逡巡了一圈。
沈家家大业大,后厨也比普通官员家的大上了不少,铲勺挂了满墙,瓦瓦罐罐与一些时蔬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南墙根,容禄瞧上了一眼,不免有些惊讶,这沈家后厨的食材用具,比起他时常探一探的皇宫后厨也毫不逊色。
他面前的灶台上,三四个药罐子摆在那里,有大有小,长相别无二致。
容禄擅长打探消息,知道沈芸珂这几日还在用药,也知道这几个药罐子中有一个是曾给覃渊用的,因而走上前去,拎起了一个药罐子便放到鼻下去闻,试图分辨出来哪个才是沈芸珂的。
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娇斥:“贼!你竟敢来偷吃我家的东西!”
容禄吓了一跳,药罐子脱手而出,得亏他反应快,猛地抱住了药罐子。
好险好险,容禄右手托稳了药罐子,松了一口气,放到了灶台上,之后回头去看。
他平视了一番,屋中并没有什么人。
容禄没什么怕的,就怕鬼怪,看着混沌的天色,听着外面淋漓的雨声,一时间头皮有些发紧。
他的小腿上忽然抱上来一个软软的东西,吃吃笑着:“捉到了!”
容禄芒刺在背,跳起来拼命甩着自己的小腿,只想把那团瘆人的东西甩下去。
却不想那团玩意的手劲儿忒大,死死拽着他夜行衣的裤子,竟生生将他的裤子往下拽了拽,让他精瘦的腰间渗透进去了点凉意。
容禄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虽常在河边走,可是从未湿过鞋,今日……唉!
想他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极了鬼怪,却因为要隐藏身份,回回只在夜晚出来活动,这下子,终于撞上鬼了。
摸了摸自己昳丽的面庞,容禄觉得就是死,他也得死得风度翩翩的。
嗯,得提提裤子。
提完裤子容禄了无牵挂,决定从容赴死,脑海中纷至沓来他这一生所行所思所知所至……
这所行所思所知所至循环了好几遍,他还没死透,只听着黏在他小腿上的那个东西吧嗒吧嗒地吮食着什么。
容禄浑身寒毛竖起,不敢睁眼,默默想他果真是阳气颇重,让这小鬼吸食了盏茶功夫了都还没吸完。
只是他忽然有些委屈,他活了十九年元阳从未散过,这么好的资质,真是便宜那小鬼了。
又过了几刻,容禄悄悄轻微抬了一下自己右眼的眼皮,闪现了一条缝,便看到了发丝柔软的头顶与一个弯弯的发旋。
容禄眼前再度一黑,合计着他还遇到了个女鬼。
一想到再过十几日,“本门弟子容禄夜黑风高之时潜入京官家中欲行不轨之事却暴毙在女鬼嘴下”的消息就会传回他的师门,容禄便有些欲哭无泪。
名节不保啊!
他再度去提裤子,右手忽然打到了那团不知名的东西身上,容禄一怔。
有温度?
这次容禄睁大了眼,终于看清了死巴着自己小腿的不是鬼,而是个女娃娃。
女娃娃身上穿了件浅粉色绣荷花的寝衣,细软的长发披在身后。
他蹲下身,看清了女娃娃的脸,这才知道了他为什么会听到吮食东西的声音。
女娃娃正在吃糕,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小小的左手还掐着三块糕,右手紧紧攥着他裤子上的布料。
她粉嫩嫩的小脸蛋上还沾着些糕饼碎屑,一些炉灰也浓淡不均地涂在脸上。
看见了容禄蹲下了身子,女娃娃只是微微后撤了一下,捏着布料的手松也不松。
看清了女娃娃的脸,容禄的脸色沉了沉。
他竟然被沈家的三小姐吓成了这样?
容禄的手伸向了怀中,掏出了方形的药盒,掰开了一点盖。
沈芸玥见他有动作,含着糕点斥道:“贼,你在我家的厨房作甚?你想偷吃什么?”
她的年龄尚小,嘴里又含有糕点,说起话来奶声奶气,没半分的震慑力。
容禄长这么大,还没被冤枉成想偷吃东西的贼,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恶声恶气:“你哪里瞧见我吃东西了?在这里面吃东西的分明是你。”
沈芸玥的脸上泛起了点可疑的微红,神色中也带了点心虚,仍是一本正经地呵斥道:“你偷吃我阿姐的药,那是我阿姐的药罐子。”
“去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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