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本以为自己说起凉茶,也算是和张九龄找到一点共同话题了,可没想到张九龄接着一句话就让李清觉得这天没法继续聊下去了。
“天下良才甚多,却苦于无晋身之门,寿王身受圣恩,可广荐贤才以供圣人选用,何必以此奇巧之物取胜,此非正道也!”
得了,喝个凉茶也成歪门邪道了。
对于张九龄这样的老古董,李清还真有点无从下手,只好换了个话题。
“张公,这般坐着不累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
“张公且住,本王此来不是为了听课,凉茶、桌椅在张公眼中皆不是正道,可在本王看来,一室之不治,何家国天下之为?若凉茶、桌椅之物真的一无可取,本王愿伏地请罪,以谢天下,然则这二物之益处,以张公之见识,必然心知肚明,本王于此问心无愧!”
“除了凉茶、桌椅,寿王似乎还忘说了一物!”
张九龄这一眼看过来,李清顿时心道不好,他知道张九龄肯定要说麻将了。
果不其然,张九龄紧着就问他,凉茶、桌椅也就算了,那麻将又是怎么回事?这东西除了荒废时间之外,还有何用?
“张公此言,本王不敢苟同,麻将确是消遣玩乐之物不假,可天下消遣玩乐之物何其多也,千古至今,也未见此物断绝,敢问张公这是为何?”
一句“存在即合理”丢出来,李清就不信张九龄还能反驳。
张九龄确实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就算没有麻将,皇帝也会沉迷于其他的东西,说到底这是皇帝自己的问题,将其归结于玩乐之物的过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王爷所论,某亦无言,但倘若王爷此来就是为了告诉某这些,那还是请回吧!某见王爷此行侍卫甚多,还请帮忙将这些桌椅收回,如此厚礼,某受之有愧。”
“送出之物,岂有收回之礼?本王今日前来,真正的礼物还未出手,岂能就此走了?”
“王爷是嫌某方才的话说得不够明白么?”张九龄闭上眼,一副老僧坐禅的模样,这是连看都不想再多看李清一眼的意思。
李清也不恼,端起茶碗浅饮一口,完了咂咂嘴道:“张公曾在张说张相手下为官,定然必见过圣人泰山封禅之盛况,彼时本王尚且年幼,被留于宫中,无缘一见此盛况,深以为憾,而今天下承平已久,海清河晏,本王有意奏请圣人,再行盛世之典,不知张公以为何如?”
张九龄猛地睁开眼睛,双目似电,瞪向李清。
当年泰山封禅之事他本来就是持反对态度,奈何上司张说一心讨好皇帝,最后被迫参与了这场所谓的“盛事”,此举不仅劳民伤财,就连张说也在主持泰山封禅后没一年的功夫,就因为受这件事后续收尾处理不当扯出来的纷争而被皇帝罢免。
此等于国于民毫无益处的事,李清居然想鼓动皇帝再来一次,在张九龄眼中,此时的李清俨然已经超越李林甫,成了祸害朝堂的第一奸贼!
当初自己拒绝武惠妃游说果然是正确的决定,李清要是做了太子登上皇位,那还了得。
“寿王不怕千古之后犹被后人唾骂,但可一试!某言尽于此,来人,送客!”
张九龄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并没有糊涂到真的以为李清要劝皇帝二次泰山封禅,事实上当年泰山封禅之后留下的烂摊子,最头疼的人就是皇帝,连当朝宰相都被丢出来当替罪羊,可见当时皇帝的窘迫。
只要皇帝脑子没出问题,这种得了面子失了里子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做第二次。
真正让张九龄不齿的是,李清居然用这种事情作为条件来和他谈判,真以为他这前宰相白当了么?
张府管家走上前,正欲开口请李清离开,李清却自个站了起来,朝张九龄拱拱手,转身时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
“本欲奏请圣人收集天下书籍残本,收录成册,以彰盛世文教之兴,张公无意,图奈之何,看来本王还是只有去找李相商量咯。”
坐于榻上的张九龄听到修书两字,脑袋嗡的一声,正欲起身叫住李清问个清楚,孰料身子刚站起来一半,脑中一阵眩晕,竟又跌坐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把门口的管家给吓坏了,赶紧跑上前扶住张九龄。
待脑中晕眩之感稍歇,张九龄立刻大喊:
“寿王留步!”
李清其实在张九龄跌坐回榻上时就已经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张九龄这幅摸样,表面上装作很关心的样子,可实际上心里却很不道德的在偷乐。
让你有椅子不坐,非要跪坐着,这下脑供血不足了吧?
看着旁边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张府管家,李清当场喝斥道:“还愣着作甚?速速将张公扶起,到旁边椅子坐着歇一歇。”
张府管家也是急昏头了,也没问张九龄同不同意,当即将他扶起,送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果然才坐了一会儿功夫,张九龄这头真就不晕了。
李清笑眯眯地站在对面,负手问道:“张公,这椅子坐着感觉如何?”
张九龄这会儿哪有功夫计较椅子舒不舒服的问题,满心里想的都是李清刚才走时提到的“盛世修典”一事。
古人读书,所求无非就是入仕和留名这两样东西,张九龄曾官居宰相,位极人臣,应该说在做官这条路上已经走到头了,剩下唯一能够追求的就只有青史留名,当然不是像他方才骂李清那样的“青史留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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