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相公要大宴宾客?但我们家老爷还没收到请柬。”
“你慌什么?到时自然会发。都在军营,吆喝一声不就去了?”
“岳夫人也真是大度,不但不妒忌,还亲自替岳相公操办。什么好东西都让给李巧娘,我家老爷的两个小妾,我就看不惯,当初小妾进门,我可一点也没有给好脸色,幸好我有两个儿子,否则,不知如何被欺压……”
“岳夫人也是没法,谁叫她不能生育?千好万好,不能生育,她就没底气。幸得岳相公喜新不厌旧,不曾抛弃她。今后她若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当然不得不如此,否则……”
王贵之妻冷笑一声:“我看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前些天,我还叫岳夫人替我做主,以后,谁替她做主?岳相公那么大的官,他要宠着谁,谁敢多说一句?总之,我们女人,就是命苦……”
“那也没法,自古女人的命运就是如此,谁能有什么办法?”
高四姐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想,岳夫人,也真真是个薄命之人。
与李巧娘的情况相反,这些日子,花溶跟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又恢复了荆钗布裙,但却看不出憔悴的痕迹,依旧每天笑容满面,走在人前人后,依旧和和气气,双眸晶灿,仿佛一床草席裹在她身上也会闪闪发光。
正因为如此,曾跟她私交不错的高四姐,总是不敢跟她面对,跟她说话。花溶也不主动去找她。这一日,她见花溶从暮色里归来,不是骑马,只背着箭簇,神色匆匆。她很想跟花溶招呼一声,却又觉得不安,终于关了门,装作不见。
花溶如何不晓得这些女眷的猜疑?她对这些也无动于衷,回到家,满屋子的余晖从树梢里洒下来,李巧娘站起身,端详刚绣好的一个鸳鸯香囊。她听得脚步声,抬起头见是花溶,一福,红了脸:“夫人……”
花溶微笑着看一眼她手里的香囊:“巧娘,真是好看,你手可真巧。”
她低声说:“相公常年征战,奴家绣一个香囊,让他随身带着,保佑他平安。”
“嗯,还是你心细。”
“奴家常想,相公和夫人待奴家如此厚爱,真不知奴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花溶淡淡说:“这也是你应得的。”
她的目光一转,却见李巧娘前面的案几上,放的竟然是一幅未绣好的双子图。李巧娘见她的目光,急忙说:“夫人……”
花溶微笑道:“但愿你能替相公尽早开枝散叶。”
李巧娘有些不安,惴惴说:“奴家一定替岳家香火尽力。”
“嗯。巧娘,有你照顾相公,我就放心了。”
“夫人请放心,奴家女流之辈,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一定尽心竭力伺候相公,让他后顾无忧。”
花溶点点头,回到屋里。喝了一碗凉茶,坐一会儿,岳鹏举推门进来。
他也许是察觉到妻子这些日子的变化,身上的丽服已经换成了以前的旧衣,神色有些憔悴。他眼神急切,很想跟她谈谈。可是,花溶根本无心思跟他谈任何纳妾之外的事情。好几次,他一开口,她便将话题拉到一边。他怔怔地看了她好几眼,才说:“十七姐,你其实不需如此。”
花溶微笑着,柔声说:“鹏举,我答应替你操办,就一定要办好。你放心吧。”
“可是,也用不着你节衣缩食!我自己会想办法。”
花溶嫣然一笑:“没那么严重。我只是将用不着的饰物抵押出去。再说,现在战事吃紧,东南这一带长期干旱,养着这十万大军,百姓民脂民膏,几乎被搜刮殆尽,你还能想什么办法?少吃点穿点,又有什么关系?”
岳鹏举伸出手,紧紧拉住她的手:“十七姐,你真是辛苦了。这样吧,我叫侍卫去备办此事,你不用张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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