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张居正坐在她的对面,执笔挑眉,询问道:“又想起来白天看到的那只画眉鸟了?”
“不,”她松了一口气道:“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放下也就那么一回事。”
姐妹两絮絮的聊了一会儿,朱寿媖虽然没有生育经验,却也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如从前那样不注意身子乱来了。
她只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头,低声道:“见你们几个越来越少,大哥还老是往海外跑。”
“那怎么了,等小世子出生,我们都会来添盆的。”朱福媛笑道:“当年大哥生闺女的时候,你看四哥是连夜从松江府赶回来庆贺的。”
朱寿媖神色一动,想说句什么,却没有再开口。
等朱福媛告退之后,她倚在贵妃榻旁用了半盘点心,继续漫不经心地想事情。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那官袍上绣着金钱豹的英朗男子匆匆回来,见妻子漫不经心地卧在那里,只愣了下,调笑道:“明玄怎么今日没去看公文了?”
朱寿媖抬眸看向他,也不多铺垫,只平静道:“今天崔太医来过了,是喜脉。”
这语气轻描淡写地,仿佛跟从外头抱了只猫儿回来一样。
戚继光眨了下眼,脚步顿了一下。
“确认了?”
“嗯。”她打了个哈欠淡淡道:“两个月了。”
后来四十年过后,明军与葡萄牙交战大胜而归,已是鬓染霜白的朱寿媖收到电报的时候,也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跟他这样陈述的。
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
“两个月——也就是说,”他猛地捂住脸,又往前走了两步,凑过去亲了她一大口,抱进那素来清冷的朱寿媖用力蹭了一下:“还有八个月!我去多准备些东西——”
“不用紧张,皇宫那边会送过来的。”
“不,肯定还要点其他的,比如育儿经——你看过那个吗?”
朱寿媖看着戚继光笑的嘴都咧开了,只揉了揉眉头道:“那是我母妃写的。”
“哦是这样,我明天的会议推了,陪你多待段时间怎么样?”他思绪飞快,甚至已经连儿子闺女的名字都列了长长的两个名单,连他们将来要嫁娶怎样的人家都开始谋划了。
——肯定不能嫁徐阁老家的那小孙子,也太调皮了些!
“我明天要去大学,晚膳都不一定回来用。”朱寿媖任由他把自己圈在怀里,眯着眼靠在那宽阔的胸膛上,慢悠悠道:“你也不用太紧张。”
“可是再过几个月我要去东南检阅海防,”戚继光忍不住又低头亲了她一口,小声道:“我真的有点不敢相信。”
从那天他在皇家会议厅听报告时,意外发现旁边就坐着一脸冷淡的当朝公主的时候;
从那天她借走自己手中的《十日谈》的最新译本,两人不知不觉就开始书信往来的时候;
从他忐忑又期待的小声表露心迹,她抬眸只点了点头的时候……
这一切,都仿佛是上天的恩赐。
他竟然可以与这样外冷内热的可爱姑娘做结发夫妻,还即将孕育一个孩子。
“别笑了……”朱寿媖抬手掐了掐他的脸:“我有点饿。”
“好好好的!”他的眼睛腾地亮了起来:“我去叫路管家!”
“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2·
秋末突然下了场大雨,是从前很少有过的。
临盆的那天,戚继光还在东南没有回来,只有朱福媛和沈如婉守在她的身边,几个哥哥在帘外焦躁不安的踱着步子。
朱厚熜虽然有心发展妇产科的医学,但也不敢把那些还没成型的理念和工具给自己女儿用。
唯一令人放心的,就是那个咬紧毛巾不肯尖叫的女人了。
她面色苍白,满额都是汗,手上也拽着东西,始终不肯泄劲。
其他的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动辄哀嚎痛吼,可她只凭着一股犟劲,愣是咬着那帕子闷声用力。
朱载壡看着记得满脸大汗的大哥,只皱眉道:“周天师和蓝天师都算过了,没有大碍的。”
“可毕竟还是疼啊!”朱载基长叹一口气道:“我只恨没法替她受着这些罪。”
在朱载壡脱离辅臣身份之后,所有兄妹的关系一度微妙起来。
可唯一不变的,是朱载壡和朱寿媖见面的频率。
这个事情其他人看不到,可动辄在常安这边谈事的大臣谋士总是能瞥见的——很显然,朱载壡也并不避讳见到他们。
相关的技术问题还是会由他来接手,碰到不能远程处理的甚至会去项目组里带着人找问题在哪里。
其他人虽然面露欣喜或尴尬,却总会看一眼他身后的朱寿媖。
她自然平静如初,甚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朱载壡利用那一次脱离,转移了大学内部的舆论导向,还剔除了影响他们工程的中高层不利因素。
哪怕确实背了不少锅,可两个人都觉得,这是值得的。
想要成为帝王,就只有一条路。
只去选择你要的东西。
其他需要牺牲和放弃的,都是值得的。
朱载壡虽然无心政治,未来也打算在大学里呆一辈子,可他知道这个国家需要怎样的帝王。
他读过过往的历史,知道在父皇掌权之前,大明朝经历了怎样混乱而疲惫的一百年。
如今的这个国家,犹如一棵老树被雷点劈作两半,突然萌生出新芽来。
这棵新的小树苗,把从前的种种都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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