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此来,正合了赵佶的心意。赵楷也是最合适的人选,牵制自家一个儿子,最好用的就是另一个儿子,只要赵楷还在台前,太子就再难威胁到他高高在上的皇权!
所以他只不过稍稍作色一下,就马上遂了赵楷的心意。生怕这个没什么担待的三儿子反悔也似。赵楷力量犹嫌单薄,赵佶一句话又将梁师成拉了进来。萧言差遣归内诸司提点,就是此意。梁师成不管怎么想,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虽然号称隐相,但毕竟是个阉人,一身权位全部依托于赵佶,赵佶真要他做什么事情,他何敢不从?
如果说之间梁师成结好赵楷,是他自家主动投注。这次却是赵佶硬生生拉郎配了。梁师成倒是想大喊不玩了,可是身在局中,岂是想退出就退出的?
内殿大门之外,赵楷对梁师成又施一礼,满脸堆笑道:“梁宫观,今后还请多多照应小王。梁宫观但有什么吩咐,小王无所不从。”
梁师成苦笑回礼:“还不是奉圣人号令行事?吩咐什么的,三大王再不必提。圣人让做什么,微臣便做什么。将来事如何,走一步看一步罢…………微臣还要随侍圣人,自有人送三大王出宫。”
赵楷微笑:“梁宫观但请自便。”
今日不仅逃脱危局,还得了彩头,更确定自家老子没有放弃自己这个儿子。所有fēng_liú气度,又都回到了赵楷身上。举止从容优雅,仿佛刚才在丹陛之前差点软成一摊烂泥也似的不是他。
梁师成目送着赵楷脚步轻盈的为两点宫灯所引去远,摇摇头缓缓走回去。
静室当中,赵佶犹自端坐。不过这个时侯,赵佶身上却少了一向雍容清贵的气度,满满的都是疲惫。梁师成轻手轻脚的趋前,跪坐下来为赵佶捶腿,轻声劝了一句:“圣人,修炼虽然要紧,也不差这一天半日的,早早休息罢。”
赵佶长叹一声:“朕如何休息得了?几年以来,朕何曾过什么安生日子了?种种事情都凑在一起,误朕道心不浅啊…………”
梁师成继续解劝:“只要圣人在位,龙体康健,还怕调理不好朝局?此刻国家事多,圣人更应该善自珍摄啊…………”
赵佶摇头,疲倦的叹气:“朕这三哥儿,不是什么太有担待的。今日却不知道得了谁的指点,来这石破天惊一举。太子不必说,嫡长之位,生下来就该正位东宫。这三哥儿颇肖朕年轻时侯,朕也疼爱。对这两个儿子,朕向来是不偏不倚,怎么却都各怀心思。只是盯着朕身下这个位置,现在就斗得不休了,将来怎么指望他们兄友弟恭,不手足相残?”
这等话以梁师成亲厚,也不敢多说什么,现在赵佶硬将他和赵楷拉在一起,更只能泛泛而论:“两位大王仁孝出自天性,三大王今夜之举,也是发自肺腑,意欲为圣人分忧…………”
赵佶闭着眼睛,就吐了三个字出来:“第八平。”
听到这三个字,梁师成汗毛都竖了起来,干脆闭口。赵佶沉默少顷,又摇头苦笑:“不管这第八平为什么要为三哥儿出主意,现在朕也的确要这三哥儿站出来,为朕挡一下太子的锋芒…………”
梁师成继续闭嘴,恨不得马上就把自己舌头割掉,让自己从来就不具备说话这个功能。如果有可能,耳朵捅聋了更好。
好在赵佶也没有想让他答话的意思,只是郁闷久了,想疏散一下而已,只是自顾自的继续朝下说:“…………三哥儿没什么担待,太子却也嫌木讷暗弱一些,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浑没有自己的主意。那些士大夫辈岂是轻易的?恨不得朝堂事全由他们做主了,从熙河以来,几代圣人和他们斗了这么许久,才算是略略收权。现在却又都跳出来了。此辈中人满口忠孝节义,却哪个是好相与的?一旦他们在位,几十年的怨愤都要报回来,朕苦心维持这么些年的朝局,就不堪问了…………他们真要实心任事,朕岂能不给他们机会?可是一个个议论就是指点江山,行事就是百无一用,最后还得靠朕来简拔人才,实心办事。一旦任事,就是做多错多,最后还是他们这些袖手旁观之辈理长…………太子就是信重这些人,以太子柔弱,朕百年之后,又如何放心得下?”
赵佶今日是将心事说透了,梁师成不管在朝中如何威福自专,在他面前就是一个亲厚的老奴而已。国事纷乱如此,河东生乱,朝中还要在两个儿子当中调和,还得维持着朝局平衡,自家皇权不要旁落。过惯了舒服日子的赵佶这段时日当真是苦不堪言。心力交瘁之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梁师成面前吐露了出来。
梁师成终于忍不住,低声劝了一句:“圣人修炼有成,圣寿正长,如何说得到百年之后这般话?倒是微臣老病,不得伺候圣人长远,只求来世还托生在圣人身边,为圣人执役,才能回报圣人天高地厚之恩…………”
赵佶睁眼,拍拍梁师成。梁师成忙不迭的挪动身体,摆出一个让赵佶拍得最为顺手的姿势。赵佶轻声道:“朕让你出面撑持三哥儿一把,老物,再出些气力罢。撑持过这段,朕保你一生荣宠不衰。你说得对,朕圣寿还长,国事还待朕来慢慢调理,这些不成器的儿子,这国柄放在谁手里,朕都放心不下,见不得列祖列宗!”
梁师成面上感动到了骨子里,心下暗自撇嘴。自家舍不得放权就是舍不得放权,何苦说这么冠冕堂皇?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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