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录只交给傅云生拎一些轻便的水果,其余的米和油全是自己一个人扛着,抵达宋时毅家的小院子里时,宋时毅的母亲正巧在吃饭,院落里的狗儿朝她们叫了几声,被老太太唬住,起身开了门。
后来见到人,傅云生才注意到老太太的眼睛已经瞎了一只,头发全白了,看起来有些沧桑,据她自己所说,瞎了的那一只眼睛,是年轻的时候找猪草滚下山戳瞎的,好在宋时毅的爸爸不嫌弃她,夫妻两老来得子,宋时毅当兵那年恰好是他父亲走的第一年,这么多年她都还有期盼,每年夏至儿子会抽空回来一趟,只是今年等不到儿子了,心里没了期盼,一瞬间连头发也白了。
傅云生性子柔软,陪着老太太吃了饭,留商录和老太太叙旧,打扫院子,洗碗筷,等她再回去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开了灯,坐在屋子里给商录翻相册看,照片里有宋时毅的小时候,也有宋时毅当兵那年的部队照,青涩的小伙子剃光了头发,身着迷彩服坐在地上,抱着一只刚刚出生的小奶狗亲了一下,警犬欢欢就是由他一手训练长大的。
后来宋时毅调到边防,倔脾气的欢欢跟着警车跑了一路,只得被编进商录所在的支队,它不离不弃的跟了他很多年,直至死亡也没能终结他们的缘分。
老太太指了指相册后几页的照片:
“诺,这是最近的照片了。”
老太太手指的,便是傅云生那一次给部队里拍大合照的照片,照片过了塑,尺寸有些大,一张一张的夹在相册里。她能从每一张生活照里认出自己的儿子,后来她突然开口问道:
“这照片里,那一个是你们的商副连长啊。”
商录那天没有参与大合照拍摄,摇头:“没在那上面。”
老太太哦了一声,抬手把耳后的头发勾起来,自己倒是先哭了,哽咽的说了一句:
“好像他说过来着,不在了……时毅说他最照顾他,现在两个人得有伴了。”
许是宋时毅说过商录“死”了的事情,他没想到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也会有人因为一个从未见过面人哭泣和惋惜,傅云生听到这话,红着眼眶站在门口,看商录的眼睛也是红的,抬手指指宋时毅抱着的欢欢:
“咱们部队的欢欢也在。”
叙旧的话题总是太过沉重,傅云生不想听下去,坐在院子里逗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猫,后来被商录喊进去,说是一起去祠堂看看宋时毅。
去祠堂要走一大截路,老太太眼睛不好,恐他触景生情,两个人道了别,出了屋之后就看到有热心的村民给她们指路,村子里的祠堂里供着全村的村民,宋时毅的排位前已经放了不少水果,没有照片,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商录拿了一个番茄剥掉皮,和傅云生说:
“这个人不吃带皮的水果,番茄也一样。”
他最记得自己调过去那一年,看到宋时毅躲在大树后面吃番茄,一边把皮全部剥了喂欢欢,一边鬼鬼祟祟的东看西看:
“亲娘嘞,馋死我了,新来的商副连长不会吃番茄,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种喜欢吃番茄的小士兵。”
他话只说了一半,手上剥好的番茄被商录抢了过去咬了一口,宋时毅吓得脸都白了,马上站起来行军礼:
“商副连长好。”
那时候警犬欢欢还对商录有些抵触,知道宋时毅要受体罚,趴在前面朝商录叫,这就扛上了。商录一个眼神唬住欢欢,看它趴在地上才肯罢休,说了一句:
“好个屁。”商录甩他一个白眼,“你不知道今年番茄多少钱一斤啊,不是想着给厨房省点钱嘛。”
那年云南闹旱灾,什么东西都贵,连番茄这种平日里吃烂了的东西也翻了几个倍,每个月给厨房的支出都是固定的,商录对吃的没什么好挑的,自然什么便宜挑什么吃。
隔日一早,宋时毅去厨房吃早点,发现今天每人一碗番茄鸡蛋面,可高兴坏了,从此对商录这个新官没有什么异议了,成了他的小跟班。
“大家都是一家人,喜好我都记得。”
商录说完,抬手摸了一把傅云生的脑袋:
“来,磕个头,道个别。”
傅云生像个小孩子,本就心软,听不得这些过去,一跪到地上就哭了,商录以为自己刚刚下手重了,这才听到她哽咽着对宋时毅的墓碑说了一句:
“我不想说再见,以后还来这里看你。”
商录被她傻里傻气的一句话逗笑,抬手捏捏自己的鼻子,竟然觉得眼睛也涩涩的,在心里和宋时毅说了一句话:
放心吧,时毅,我死之前一定给你逮住那个逃跑了的嫌疑犯,给你一个交待。
——
从小村子回去的路上已经很晚了,两个人辗转了几趟车才坐上末班地铁,抵达北京市区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傅云生来之前以为商录安排好了一切,结果这家伙订的酒店过了中午两点不到店就自动取消预订,再打过去电话就已经客满,好在这次短期旅行两个人只背了两个背包,商录还能一边哄她,一边寻找下一家酒店。
傅云生以前外出旅拍总结了不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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