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一眼看过去,每个人都好好的。
任道远眼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沉,他作为父亲,其实特别想冲上去问问,你们晚上出了什么任务,为什么你们都好好的,就我儿子出了事。
但是他不能这样。
他不仅是任非的爸,他还是市公安局的一把手,是眼前这些人的领导,是最应该以大局为重的人。
在快步去往检查室的这一路上,任道远已经迅速地把自己的情绪收拾了一下,等到了门前,任道远抬头看了眼“工作中”的牌子,声音还是杨盛韬听惯了的正经严肃,只是语气格外沉重了些,“怎么回事?”
杨盛韬叹了口气,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辉接到任非求援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班之后,他挂了电话临时把他们队里的几个人又叫了回来,但是因为那时候杨盛韬已经走了,而申请证人保护也好,申请实时监控也罢,这些东西都需要审批权限,但是谭辉没有理由没有证据,身为队长,他实在没办法因为任非的三言两语就跟杨盛韬申请权限,就算他说了,无凭无据,他们杨局也不会草率同意。
谭辉原本是想着等接到了任非,让他把前因后果说,他们几个连夜把该折腾的文件都弄好,明天拿着直接去找杨局批。
因此他今晚上就没惊动杨盛韬。但是没成想,任非竟然是躺在担架上被人抬下飞机的。
人昏迷不醒,脸上青紫擦伤清晰可见,手却死死地抠着胸前的背包不撒手,这场面看得连自诩铁石心肠的谭辉也禁不住眼睛发热,而整件事随着任非的受伤昏迷,也从“小刑警再次不顾大局擅自行动”而升级到了另一个更高的层面。
任非这个样子,身为队长谭辉理应联系他的家人,但他知道,任非的家人不是他能随便联系上的,他户口本上唯一的亲属只剩他爸一个人了,而他爸是整个东林公安系统的dà_boss。
谭辉没有任道远的电话,没有办法,这才不得不打给杨盛韬,到底把老爷子大半夜叫了起来。
而杨盛韬呢,其实没比他们任局早到几分钟,现在两眼一抹黑,实在没法回答问题。
看杨盛韬不说话,任道远就把目光落在了谭辉身上。
可惜谭辉知道的内容也不过就是任非这小兔崽子电话里的寥寥几句,一五一十地跟任道远说了,一边说就一边看着他们任局的脸越来越黑,等最后说完,任道远那脸色简直就跟黑云压城似的,简直快要活生生把城门楼都压塌了……
“……梁炎东的无罪证明?”任道远简直是一字一顿,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像是在冻结的空气里喷出了一个小火球,噗噗噗地烧得人不敢靠近,“梁炎东竟然让任非去给他找无罪证明?!——混账东西!他找任非干什么?他要脱罪他怎么不来找我啊?!”
boss的话有点让人听不懂,但没人敢问。任道远背着手在医院走廊上跟头困兽似的来回渡步,简直被任非的一趟江同之行惊起了后背的寒毛,他越想越后怕,半晌的沉默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指着“工作中”的牌子,又心疼又生气,恨铁不成钢似的骂,“小兔崽子自己作死不知天高地厚!等你出来我非扒了你的皮!”
他骂完缓了口气儿,停住脚步,目光如炬地把对面东林分局的几个人,从杨盛韬开始,一个一个地看过去,从谭辉手里把他儿子的背包拿过来,翻了一圈从内袋拿过光盘,盯着上面写的编号看了片刻后目光一凛,终于拿定主意,转头断然跟杨盛韬和谭辉说:“按任非说的做——对季思琪进行证人保护,对其丈夫秦文实行24小时严密监控,一旦发现不对立刻逮捕,同时联系江同警方协助保护季庆会安全、调查追截任非那些人的身份——不用走流程,我批了。先执行,之后拿着东西直接找我签字补个文件就行。”
他说着把光盘递给杨盛韬,“至于那个梁炎东……安排技术人员看看里面刻的是什么,仔细核验资料真伪,然后给我回复。如果光盘内容没被人动过手脚,我让人去跟监狱管理局那边沟通,先把梁炎东单独收押。”
大局长坐镇,气场十足魄力十足,谭辉眼睛一亮,立刻安排人该干嘛干嘛去了,检查室门口剩下他们三个外加一个石昊文守着,“工作中”的灯灭了,任非护士从里面推出来的时候还在昏迷,任道远一看他儿子那脸上的颜色顿时心疼的不行,但是父子俩多年的畸形关系却让他没办法用正确的脸部表情准确地表达作为父亲的焦虑也担忧,回头去找大夫的时候表情还是跟刚才安排工作一样的严肃,“大夫,我儿子怎么样?”
“外伤性胃出血和脾破裂,胸壁多处软组织挫伤伴有胸腹多处皮下出血,初步考虑是车祸所致。”医生皱着眉毛说:“伤的地方虽然多,看着吓人但本来都不严重,及时就医尽早控制病情的话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我听说他是被人从飞机上抬下来的?现在的小年轻太胡闹了,撞成这样还打了个飞的跑回东林来治病,这么信任我们医术,我得跟医院申请给他颁个奖章。”
“……”大夫没好气地夹枪带棒,平时在系统里数落惯了别人的大局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绷着脸听训,等训完了还得接着问:“他现在的情况咬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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