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识于竹马绕青梅的年岁,情定于梁劭年少最意气风发之时,有多少次拈花微笑拨了少年人的心弦,有多少次嬉笑怒嗔后执手相牵。就一如当年的姐姐与子修。
这一些,岂是薛妃岑夫人她们可比的。
简丹砂毫不怀疑,这正妃的位子就是留给温清雅的。论身份背景,论主事能力,论德行声望,温清雅都远远不如其他人,要将这些人一一清除,温清雅才有扶正的资格。
如今,他们顺利逃脱,更印证了她的判断。
洛长行道:“若非永嘉王失了方寸,也不至于留一座毫无防备的王府,让我们三人来,五人去。”
简丹砂道:“也要洛大哥谋划得当,把各条线路都精确计算,加之众人配合,每一步都环环相扣,严丝合缝,才能如此成功。”
简丹砂之所以要去见于墨挥,有一半是为了寻找到出府的契机,借途经香料铺买香料的机会,与长行歌辉他们传递消息,敲定最后的计划。
而另一半,她是要向于墨挥感谢道别。见于墨挥已无大碍,简丹砂心中石头落地,遣下闲杂人等,以茶代酒,向于墨挥致谢。
“如果不是于先生舍命相救,我恐怕就要殒身于那风雪之中了。”
“夫人言重了。‘舍命’二字实不敢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墨挥不过是适逢其会。”
“只是……适逢其会么?”
“夫人的意思?”
“我的遇险难道不该是在王爷的算计之中么?”
于墨挥微惊:“夫人您怎么如此想,可是什么闲人多说了什么闲话?”
“莫要叫我夫人。这两个字由你叫来不是寒碜我么。我眼未盲、头未昏,在王府半年有余,有些事还会不懂么?”唇角绽出一笑,简丹砂笑得坦然。
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她的乏力、她的不适,是从兰阳别庄的那杯茶开始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大夫虽被姚美人她们收买,但真正的效力者是梁劭。是梁劭让他杜撰怀孕的谎言,去诱骗姚美人上钩。他看着姚美人一步步落下陷阱,早就知道姚美人意欲何为。这就是他能迅速找到证人,揭穿姚美人的原因。梁劭每一次的离开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一如他每一次的归来。
还有江博然、汪少帆……梁劭究竟知道几分,又算计到几分?这半年来,他搭戏台,写本子,拉着王府内外的人一起来作陪,不陪出个他要的结局,决不罢休。
“我知你的难处,以你的立场,无论是与不是都不便相告。可是有一句实话,我想先生可以说得,先生此次救我是机缘巧合,事先毫不知情,是么?”
于墨挥沉吟许久,点了点头。
“我想也是,若是他的安排,应该不会舍得让先生以身犯险。”本就是在所料之中,简丹砂喃喃着释然。
却也是,幻灭了最后的一点希冀。
于墨挥的病简丹砂已有所闻,梁劭向来爱惜人才,理应另派人选。可见,救她,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那我更该再敬先生一杯,先生如此并非是讨王爷欢心,恐怕还落得个多管闲事、打乱他计划的责难。”
于墨挥按住简丹砂的手才觉失礼,立刻收了回来。
“王爷什么都没有怪我。王爷的心思,连我也参透不了,夫人莫要妄自揣度,想得太多,反而钻进牛角尖。”
简丹砂还是一口饮尽,又倒了一杯。
“这第三杯……”谢谢你。见过多少冷漠人心,唯有你和子修回首多顾惜了一眼,也是在那风雪天。数年过去,竟是未变。
此恩此情,永世难忘,若有机缘,定当相报。
在于墨挥探询的目光中,她心中默念着喝下。
起身时,于墨挥唤住她:“即便是演戏作假,王爷也断然会挑选一个合他心意之人。我跟随他数年,他所承诺过的,没有不兑现的。若坚持下去,我相信王爷会实现给你的诺言。”
“谢谢先生相告。”简丹砂走了几步,听到于墨挥勉强止住咳声,禁不住关切地回头。
“先生既志不在青云,意不在辽土。何必为了全别人而苦了自己,做那山水闲人,随心所欲,岂不快哉?”看着他鬓边的丝丝白发,心头一阵酸楚,这话就脱了出来。
于墨挥倒有些惊讶简丹砂的直白,展出一抹笑容:“甘之如饴。”
“那么,先生保重。若能有遇新明主的机会,不要错过。”说这话时,简丹砂没有想太多。她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否让于墨挥想到了陆子修。若于墨挥回到陆子修身边,也许有一天会突然醒悟她的身份,可是她真心希望陆子修身边能有一个于墨挥能替他分担、为他解忧。
比起梁劭来,陆子修更配拥有他。
又或者,于墨挥早就认出了她,却不点破。那夜她神志不清中唤了陆子修的名字,他可听到?
简丹砂挑帘转身,却见翠娆就捧着药碗候在外头,分明听去了她的妄言,一双流盼生辉的眸子波澜不惊,随着勾起的唇扬出细细的笑纹。看着少了几分真诚,多了几许不屑,轻轻地在简丹砂的心口蜇了一下。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翠娆,还是那翠玉簪、青衣领,如水的缎子贴合着她玲珑的身姿,在阳光的照射下漾着粼粼碧光。比之第一次的黑夜看得更分明。
初见时觉着她是纱窗上斜映着的一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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