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丹砂勉力压住心头的刺痛:“不是我不愿走,是陆公子不让我走。如果陆家公子只是一时兴起,我也希望这兴致快快过去。”
自己做自己的替身,她还自以为是地认为她够冷静一定能处理好,却不知竟是这般痛苦的经历。当初答应安庆王,真是鬼迷了心窍!
绯儿露出鄙夷之色:“说得好听。”
简丹砂终于从绯儿的敌意中瞧出了嫉恨的另一个来源:“你喜欢上了三公子?”
绯儿被这话刺得跳起来:“你不要胡说八道!”她扭头走了几步,又冲回来,“你休要在三公子面前乱嚼舌根,我不怕,公子也不会信的。”
简丹砂闭一闭眼,颓然地倒在软榻上。
“少爷,二少爷已经等您很久了。”
陆子修朝通报的木叶点点头,让人准备了酒菜,表示要与陆子铭单独待待。
眼下陆家的生意大抵都落在他们兄弟俩身上,陆子修打理钱庄、茶叶铺,陆子铭主事酒楼、银楼,基本上各做各的,陆子铭是二房出来的,彼此并不亲近,倒是从小竞争到大,互有嫌隙。当然陆子铭对陆子修的敌意更重些。
陆子修自小就格外受到疼爱,同样是为家里兢兢业业,同样是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是陆子修商君子的名头就是比他响亮,不过就是因为他的嫡出,因为长得略好些,又最会装伪君子那套。
陆子铭这样看待陆子修,兄弟之间关系糟糕也就是理所当然了。陆子修对陆子铭向来是能让就让、能避就避,只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是避无可避。比如停止陆家生意扩张的事情,陆子修就与陆子铭谈了许多回,每次都不欢而散。如今陆子铭闹上门来,颐指气使地干涉陆子修的婚事,也难怪木叶会担心。
陆子修却说无妨,今夜就是两兄弟一起喝喝酒,不碍事。陆子铭见陆子修终于出现,说他“贵人事忙”,又惯常酸了几句。陆子修只是笑笑,先向陆子铭敬了杯酒。
“今日的事,谢谢。我先干为敬。”
陆子铭也不客气,让陆子修喝足三杯。其实两个人的关系,已没外面人瞧着这么恶劣。
当年简家上门大闹,逼得陆子修娶简丹砂,陆子铭酸了陆子修好几回,更反感陆子修公私不分,为了救一个简丹砂闹得鸡犬不宁。到后来又见陆子修为了简丹砂消沉数月,还将生意重心都移到了外头,大半年地都不回去,把上元大本营都留给陆子铭。
陆子铭口中虽不齿他的没出息,但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惊讶,几分震动,他的三弟褪去世故的躯壳,骨子里竟是这样一个情深义重的人,往日对他虚伪的成见也就淡了几分。陆子修明里暗里也帮陆子铭解决过几回麻烦,虽说同是家族生意,也说不上帮不帮,但陆子铭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全都记在心里,兄弟关系缓和了一阵。谁想到陆子修不单停止扩张还要要收掉几家店面。一面帮助几位叔侄铺平官运,一面又怕朝廷惦念他们陆家。
畏手畏脚,根本不似他陆子修了。两人又闹僵了一回。
是以,当陆子修主动找上陆子铭,让他帮忙反对他与丹砂的婚事时,陆子铭不但诧异他的示好与请求,而且对这个弟弟愈发糊涂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想从这个女人身上试探出什么?”
陆子修道:“现在还不能说。希望有一天,我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陆子铭虽然满肚子疑问,但他也知道这个弟弟心思藏得很深,他若不想说、不想做的,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无济于事。
“只要无损于陆家,随便你怎么闹腾。这个你该有分寸。”
“损与不损,尚且还不知道。”
“怎么,你真要娶那个女人过门么?”陆家长辈虽然生气,但见陆子修婚事迟迟没有着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要闹得太过分。
“当然。”陆子修轻轻地应了一声,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又倒了一杯。
陆子铭提醒道:“那个女人看着就不柔弱,果然拧起来脾气比谁都大。”
“有脾气是好事,就怕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啧啧,这不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陆子修撇了撇嘴角,一抬头便看到窗外溶溶的月光,他举着酒杯,将月光盛进酒里。手指轻晃间像是要把这莹莹月色泼洒出来。
“你可知过两天是什么日子?”
陆子铭想了许久摇了摇头。
“是她一周年的忌日。”闭起眼以嘴就杯,酒液淌过陆子修的嘴角,蜿蜒而下。
不知是苦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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