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客厅里的气氛极其凝重。
唐宁慧道:“曾连同,无论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我早对你说过,我是笑之的娘,不会连笑之的爹是谁也不清楚。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愿赌服输,离开这里了?”
曾连同冷冷一笑,吐出两个字:“是谁?”唐宁慧的眼帘一颤。曾连同上前一步,用咬着后牙槽的声音问道:“我问你笑之的爹是谁?”
唐宁慧道:“这与你无关。”曾连同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唐宁慧,按笑之的年纪,若不是我曾连同的孩子,那只能说明一点,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便已不忠!”
唐宁慧别过苍白的脸:“你认为怎样便是怎样吧,我与你无话可说。曾先生,你这么大一位人物,说出的话想必一言九鼎,不会失信于一个小女子,那么,就请慢走,不送了!”唐宁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曾连同的视线一直牢牢地锁着她,半晌后,居然真的转身离去。很快,屋外便响起了几辆小汽车发动的声音,然后便听见车子很快远去。
屋外安静了下来,屋内的空气亦是像黏住了一般,一丝声息也没有。
唐宁慧侧着头,保持着曾连同离去时的姿势,站成了一尊塑像。
良久,她拖着僵硬麻木的双腿回到了卧室。她从柜子深处取出了一个木盒,缓缓打开,露出几件首饰。
盒子一角有一个胭脂红绸布包裹的物件。唐宁慧探出手,碰触到绸缎,顺顺滑滑的,有一点儿凉意。这是最好的苏杭贡缎,上头有缠枝牡丹的花样,繁复精美。
她一点点地打开绸缎,露出了一个纸卷,摊在桌上,赫然便是一纸婚书。
赭黄色的底子,细密如涟漪的云纹,红梅喜鹊,喜庆吉祥。最下边是两人的签名:连同,唐宁慧。
如今婚书犹在,可是人物全非。
是他不要她和笑之的!
当年的她怎么也不相信他就这么离她而去。她一厢情愿地认为,他的失踪,只是怕被牵连,他不过是出去避避风头而已。
她一直就这么傻傻地以为,傻傻地等!
生笑之时,痛不欲生,她足足挨了一天一夜才产下笑之。在昏昏沉沉间,她总是会忍不住幻想,下一秒,她睁开了眼,就会看见他出现在自己眼前,对她说:“宁慧,别怕,有我在,一切有我!”
看到他在报纸上的戎装照片那一刻,她才心如死灰地知道,他连名字都骗了她,他叫曾连同。周璐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瞧着她,可是她却朝周璐笑了笑,轻轻地道:“周璐,这个人,只是跟连同长得相像而已。他不是连同!”她这般告诉周璐,也这般告诉自己。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之中,她第一次那般恶毒,那一刻,她真的宁愿连同已经死了。
是啊,那个对她温柔体贴、呵护有加的连同早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她会好好带大笑之,养育他成人。
这样的话,好过知道他从头到尾都在骗她!她还这般自欺欺人!
若是没有再相遇,她会一直这样欺瞒自己,欺骗一辈子!
鼻眼酸涩无比,唐宁慧终是没忍住,泪珠子一颗一颗地跌落下来,“啪嗒啪嗒”地落在婚书上,溅开一朵又一朵无色无味的寂寞花。
很快,她擦去了眼泪,手脚麻好,恢复原状后搁回了盒子里,又把仅有的现钞和首饰合着几件她和笑之简单换洗的衣物收拾了一个包袱。
一切准备好之后,唐宁慧来到大门口,见这几日一直停在巷口的汽车确实已经驶走了。
这一招到底是把他骗了过去。唐宁慧说不出心头到底是何滋味,站在夜色下怅然了半晌,然后唤来了林妈:“你帮我去巷口拦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很快便过来了,唐宁慧取了包裹,牵了笑之的手,塞了几张钞票给林妈:“林妈,我和笑之要去周公馆住一段时间,放你一个月的假,你先回乡下,到时候回来若仍不见我跟笑之,便去周公馆寻周小姐。”
林妈虽是老妈子,但这几日的情形也看在眼里,以为唐宁慧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所以想去周公馆避避风头,便点头:“唐小姐,我晓得了,我这就回乡下儿子那里去。”
唐宁慧郑重万千地握了握林妈的手:“林妈,你保重。”
黄包车出了巷子后,唐宁慧左右再三查看,确认无人跟踪,方吩咐道:“师傅,麻烦你送我们去火车站那头的福海旅馆。”
福海旅馆在宁州火车站边上,路程颇远,车钱自然也好。师傅喊了一声“得嘞”,便右手转弯,劲头十足地朝宁州火车站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唐宁慧总归还是不放心,再三转头确认。确定无人跟踪他们,她才稍稍放下了心。
旅馆的店小二见唐宁慧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挽着包袱进来,便知道要打尖住宿,忙殷勤地上前招呼:“这位太太,可是要住店?今儿人多,我们旅馆啊,只剩上等客房两间,其他的都已经住满了。”
唐宁慧道:“那就请给我来一间上等客房。”店小二赶忙道:“好嘞,小的这就领太太和小少爷上楼。”
唐宁慧进了房便吩咐道:“你帮我们炒两个干净小菜送上来。”店小二领命下楼。
笑之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陌生的房间,不解地问:“娘,我们为什么要住这里?”
唐宁慧蹲下身,温和地道:“笑
喜欢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