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了数步后,特洛伊夫斯基已邀请了曾方颐下场,四人在会场领跳了第一支舞。随后,将领们便带了各自的夫人纷纷跳起舞来。
特洛伊夫斯基为表礼仪,亦请唐宁慧跳了一支舞。唐宁慧谨记曾连同的话,一个晚上下来除了淡淡微笑便是装聋作哑。
回程的路上,车子一发动,曾连同才轻声问道:“你可听到什么特别的没有?”唐宁慧见他不避忌司机和副官,便知那些都是他极心腹之人,于是便道:“我只听到他们有三次提及了一个人名,瓦塔洛夫。每次一提到这个名字,周先生和特使似乎都极为恭敬,但每次都点到即止。那俄国人也谨慎得很,我只听到一句有些不一样的,他说我们瓦塔洛夫将军是不会忘记周先生的,还请了周兆铭明年找时间去俄国与将军见面。”
曾连同脸色凝重地默然了半晌,方道:“周兆铭筹谋已久,这些年来不断利用自己曾经留学俄国的人际关系,千方百计地与俄国人搞好关系,用意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又道,“你可知道这个瓦塔洛夫是谁?是俄东部军第一司令,手下掌管的俄国第一军团极能征善战,被称作俄国的第一雄狮。想不到周兆铭趁此次购买军械,居然搭上了瓦塔洛夫这样一个俄国军方的大人物。”
唐宁慧虽不知具体发生何事,但亦能猜出一二。周兆铭作为曾家大女婿,自然对曾家权势艳羡得很,在旁虎视眈眈是必然的。曾家子息单薄,只有曾连同一个儿子,若是曾连同不出息抑或有何不测,这整个曾家大约便是要落到他手里的。
曾连同平日里侍从护兵随身,最注重出入安全,显然是以前吃过大亏。不知怎么的,她脑中一下子闪过了曾连同胸口处的那一个圆形伤疤。她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他的胸膛上是绝对没有那个伤痕的。
她以往只想着怎么离开曾连同,从未想过要长长久久地待在他身边。可是这几个月来,曾连同软硬兼施,令她完全没任何办法,心里已经有些“此生怕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感觉。此刻细细深思,不由得越想越心惊:若是周兆铭等人知道笑之的存在,怕是连笑之都不放过的。
车子很快便到了府邸,才熄火,一直候着的丫头便跑上来:“七少爷,七太太,小少爷不好了!”
曾连同脸色猛一沉,喝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不好了?”唐宁慧整个人惊住了,急道:“你快说,笑之怎么了?”
那丫头被曾连同一喝,有些瑟瑟缩缩:“奴婢也不知,只听说小少爷后来又发热了,吃了药也退不下去。许大夫如今已在里头给小少爷诊治了。吴管家不放心,又匆匆赶去医院请洋人大夫,临出门前命奴婢在这里候着,说见了七少爷和七太太便第一时间禀告。”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阵凉风吹来的缘故,唐宁慧猛地打了个冷战。此时她早顾不得什么仪态了,沿着游廊飞也似的一路跑着回房。
曾笑之虽然昏迷着,可整个人难受得扭成了麻花一般,口里不停地嚷嚷着热。王妈与巧荷两人各自拧了毛巾,一个在敷额头,一个在替笑之擦拭身子,两人亦是心急如焚。王妈更是一边伺候,一边连声念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请菩萨一定保佑我们小少爷。”
唐宁慧跌跌撞撞地跑进里间:“笑之,笑之……”只见躺在床上的笑之全身绯红,双颊更是红得欲喷火一般,眉头紧蹙,已无意识,只口中不断喃喃:“热,热……娘,笑之好热……”
唐宁慧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如烧炭一般,几乎要灼伤掌心。笑之从生下来到现在,从不离唐宁慧左右,每回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唐宁慧彻夜不眠地照顾,所以她亦算有些经验。可笑之此时的温度灼烫至此,是从未有过的。
母子连心,见笑之如此,唐宁慧顿时便泪盈于睫,哽咽着唤道:“笑之,笑之,娘回来了,娘回来了……你可听见娘的声音?”
曾连同紧跟在她身后,也如她一般探手触摸笑之的额头,一碰之下,饶是曾连同平日城府之深,也不由得大惊失色,转头厉声问侍候着的王妈:“小少爷不是早已经退烧了吗?怎么现今又发热到如此地步?你们一群大活人是怎么照看的?许大夫呢?让他马上给我过来!”
巧荷忙让人去请许大夫,王妈则躬身站在一旁,颤声回道:“回七少爷,太太走时命我们好好照顾小少爷,我们几人都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头。先头的时候,小少爷还是好好的,睡得也沉,后来不知怎么又发热起来。我们给小少爷额头敷了冷毛巾,可怎么也不管用,小少爷越来越热……我们便请了吴管家过来。
“吴管家让人把熬好的药给小少爷服下,一边又差人去请许大夫。可这次吃了药却是怎么也不管用,不见半点儿退烧的样子,小少爷的身子却越来越烫,还吐了几次……许大夫方才诊脉后,又开了一帖药……许大夫说小少爷这样的情况危险得很,又说洋人医生那边有一种药打了就可以退热,让吴管家立刻去请洋人医生过来一趟。他亦不敢离开,此刻正在灶房里头煎药呢……”
说话间,许大夫已随着小丫头的脚步匆匆进了屋。
曾连同赶忙迎了上去,急道:“许大夫,你瞧小儿的病状,怎么会如此反复?到底是什么病?”许大夫的脸色极为凝重:“七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曾连同正欲抬步,忽听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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