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二十五年前,父亲因车祸在医院里过世之后,何时谦对医院有一种莫明的恐惧感。
时至今日,他还能清晰地记得父亲最后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以及当年的惊恐和绝望,还有急救室的门口,一向巨人一样的爷爷颤抖又坚定地道:“无论花多少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们一定要救救松山,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生日,如果不是因为他非要生日礼物,父亲便不会带他去乡下祖宅,更不遭遇车祸……
“何先生。”一个人影走到何时谦的面前,打断了他的沉思。
何时谦抬头,魏来一身白大褂站在自己面前。
“魏医生。”他站起身,伸出右手,“抱歉打扰您了。”
“不客气。”魏来拉开椅子,坐在何时谦的对面,“不过,我大约半个小时候后有一个会诊,不知道何先生这么着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何时谦将手边一叠资料推到魏来面前,“这是苏九韵历年来的体检报告单。你和苏家来往密切,他们一家三口每一年都会在你这里做一个全身体检——无论你在哪个城市,哪家医院。可以说,你是九韵最信任的长辈和医生。”
魏来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资料,每一张单子的最后,都有他的签名。
魏来扶了扶眼镜:“病人相信医生,这很正常。”
“但是这二十五年以来,苏九韵但凡大病小病,从没看过除了你以外的医生,哪怕划破一个手指头,都需要你这个大医生亲自去看。这就很不正常了。”
阳光穿过纱质的窗纱射进来,从魏来的镜片上一滑而过。
有备而来。
魏来低头,喝了一口面前的温开水:“何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知道,苏九韵的记忆呈周期性的重启,原因是为什么?以及,”何时谦的眼底泛着冷冷的光,“你大费周章,给她定制那个手环的目的。”
手瞬间一顿,到底被何时谦发现了。魏来再抬起头时,面色如常:“何先生,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何时谦的语速急促:“我已经带九韵做了基因检测——当然是以其他的名义,结果过几天就会出来。”
魏来的左眼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他死死地盯住何时谦,随后笑了:
“也罢,我也不隐瞒你了,小九生了一种怪病,我只是在帮她。”
“没有一种病,能够让一个人的记忆呈周期性遗忘和重启的状态。能够引起这种结果的原因,便是主体的rab3a细胞突变——rab3a细胞主管记忆,这才是九韵出现这种状态的根本原因!还有,rab3a细胞不会突然自身产生变化,除非,”何时谦双手放在桌面上,倾身向前,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音量,“是人为的干预。”
空气静谧,春日的微风吹过,门廊上的风铃发清脆悦耳的声音。
魏来的表情一点一点地龟裂,最后,他竟舒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叹息和意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父亲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开心。”
他承认了。
“你认识我父亲?”
“岂止是认识。”
“我父亲当年……”
“何时谦,”魏来打断何时谦的话,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但又好似是穿过他,看向另外一个人。他的眼中流露出类似感伤,又有些怀念的意味,“你爸爸和苏九韵,这两个问题中,你今天只能选一个,我会看在你是故人之子,回答其中一个。”
沉默。
又有人进来,白色的风铃“叮叮咚咚”作响。
何时谦开口:“恐怕,由得你了。九韵的检查结果很快就会出来。至于我父亲,所有的真相,我都会亲自调查出来。”
魏来一愣,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颇有几分神似当年的何松山,一样的执著,一样的热血。他拿下眼镜,揉了揉额头:“小九第一次病发,是在大半年前。”
魏来的眼前浮现出了大半年前的情景。
那是一个深夜,他已进入了深睡眠,家中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
魏来从睡梦中惊醒,立刻接起电话:“你好。”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两秒,似是手机突然断了线,正当魏来以为是骚扰电话,准备挂掉时,苏九韵的声音响起了:“魏,魏伯伯。”
“小九?”魏来摸索着戴上眼镜,“你这么晚打电话来,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我突然……我突然认不出所有异性的脸!”
电话中的苏九韵由于过于惊恐,导致声音都有些发抖。
在短暂的惊惶之后,魏来迅速反应过来:“小九,别慌,慢慢说,你刚刚说什么?”
这一次,苏九韵的声音镇定了一点点:“我认不出所有异性的脸……甚至,甚至我连我爸的脸都认不出来了。”
拿着电话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魏来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努力地保持着作为医生和学者的镇定:“那你怎么确定我就是你的魏来伯伯呢?”
“声音,魏伯伯,我认得您的声音——”
难怪,刚刚电话接通时,她沉默了两秒,那可怕的两秒。
魏来看向窗外,苦笑:“从那以后,九韵和我观察发现,她的记忆以七天为一个周期,重复遗忘着异性的面孔。每一个新的周期开始,所有异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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