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公子的意思是,凶手拿着这两头尖的瓷片杀人时,因为力气过猛,一时没注意,把自己的手掌也给扎破了!”
宋慈并未说话,反而笑了。
福顺为人机灵,又善于与人沟通,不消一炷香的工夫,他已经查清了墨松书院内所有手掌处受伤的人,并带他们回到宋慈面前复命。
他们分别是一个叫蒋良的学生和一个叫陆彦荣的老师,还有个平时负责打扫,在厨房做些琐碎零活的帮工,人称许大嫂。
这三人,与那被杀的周文胜都有交集。
蒋良今年十六,从他四年前入墨松书院开始,就一直是周文胜的门生。周文胜很器重他,经常单独给他讲解课文。至于陆彦荣,跟周文胜的渊源就更深了。两人昔日就是同窗,现在又在一家书院任教,按理说,交情应是不浅。可不知为何,他们在半年前大吵了一架,从此形同陌路,完全没了往来。
最后那位许大嫂倒是和周文胜没什么直接关系,只偶尔去他书房打扫,或是送饭。
这三人看到周文胜尸体的反应也大有不同。
蒋良毕竟是周文胜的得意门生,看到恩师惨死,立刻痛哭流涕。
陆彦荣虽没说什么,但表情极为复杂,紧紧咬着下唇,愤怒且痛苦,还夹杂着更多难以言明的情绪。
许大嫂像是有些惧怕,一直垂着头,并不敢往屋里瞧。
宋慈并不被这些表象所动,他走过去,一一观察着他们三人手上的伤口。
这三人中,蒋良和许大嫂的伤比较新,手上的缠布显然也是今日才换过的。他们的伤都在右手,不过相比较蒋良的包扎仔细,许大嫂似乎并不在意手上的伤,只用了条藏青的布条随意缠了几下,那布上还沾染了不少油渍,看来即便是受了伤,也未停了手上的活计,仍旧在厨房帮工。
至于陆彦荣,他那伤在左手靠近手指根部的位置,连包扎都没有,看起来这伤有些时日了。
“几位,请问你们这手上的伤是如何弄的,何时伤的,都交代一下吧。”阿乐站在宋慈身后,朝门外几人点了点头道。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不理解为何官府来人查案,要问这种问题。
最后还是陆彦荣先开了口,他蹙眉道:“五日前,我夫人失手打碎了家中的一个碗,我收拾时不小心划伤了。”
他这话说完,宋慈还没来得及回应,阿乐先激动地朝着自家公子挤眼。这打碎茶壶行凶和被打碎的饭碗扎破,说起来颇有些相似。
“既然这样,能不能请陆先生把手伸过来,让在下看看。”宋慈没理会挤眉弄眼的阿乐,仍旧面带微笑,语气谦和地问道。
陆彦荣不曾细想,就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看着那并不深,且几乎已经愈合的伤疤,宋慈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过身,将视线投到了蒋良的手上。
蒋良有些支支吾吾,似乎并不想交代自己受伤的原因。可迫于压力,还是解下了手上缠着的布条。他解布条时的动作有些大,牵扯到了伤处,疼得咧了咧嘴。
这一切,自然没能逃过宋慈的双眼。蒋良未言,宋慈只是简单地看了看那伤口,就了然于心了。
“你这伤是被刀子割的,从受伤到此时,应该不超过两个时辰。”
听了宋慈的话,蒋良脸色大变,不由得抬头打量起眼前这位斯斯文文,像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你怎知……”
宋慈笑了,“如此说来,你是承认我说对了?”
蒋良没想到对方竟会这么回答,苦笑道:“没错,这是今早被裁纸刀割破的,我最近一直在帮着先生弄考题纸,一不小心就……”
“只是不小心吗?既然你平时惯用右手,怎会被裁纸刀划伤右掌?”
“你……这是何意?还有,你如何得知我惯用右手?!”
“从你右手上的茧子我便看出了你平时都用右手写字。所以你瞧,若是裁纸,你定然会以右手持刀,左手按在纸上,既然那刀具被你握在右手,又怎会划伤右掌?所以,你势必是在说谎!”
宋慈虽未刻意责问,但这些话听在蒋良的耳朵里,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我……”
“还在狡辩什么!难不成是你杀了你的尊师!”阿乐在一旁吼道,那架势,仿佛已经认定了蒋良就是凶手。
偏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福顺突然向前几步,将目光对准了蒋良,笑眯眯道:“这位蒋公子,我听闻,今早您和周文胜发生过争吵,闹得不欢而散,这件事……”
“胡说!我和先生根本就没有……”
“可我听说你们吵得很大声,而且,还有人看到您从周先生房里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此话一出,蒋良顿时傻了眼,他确实和周文胜争吵过,但纵使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杀人啊!偏偏此时所有的证据都对他很不利,所以也没法再隐瞒了。
“冤枉啊!我没有杀人!”蒋良为自己开脱起来,“我承认!今早我确实和先生有过争执,但我并未杀他!你们若不信,便去问问见我从先生房里出来的人,我走的时候,他明明还活着!”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争吵?”安广话不多,但冷冷的只一句,就比其他人的十句还要更有威慑力。
“我……”蒋良犹豫了一下,脸色也愈发苍白起来,“我发现先生用考卷的答案谋取私利,我劝他别这么干,可他不听,还想让我同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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