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人已死,自然是你想怎么说都行,”阿乐冷眼旁观,一脸的不信任,“谁知真相是不是反过来的,说不定卖答案的其实是你。”
“不,此事我可以为蒋良作证。”
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方才已被排除嫌疑的陆彦荣却在这时挺身而出。
“我和文胜是同窗,如今又同在墨松书院授业,我俩认识也有近二十载了。可直到半年前,我才发现他竟在外金屋藏娇,养了个女子。此等事本就很下作,谁知他为了那女子,还私下干起了买卖考卷答案和篡改成绩的勾当!况且,这么做的人还不止他一人,这样下去,书院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之后,我便跟他闹翻了,若不是我心软,念着这些年的情分,早就去告发他了!”说到这里,陆彦荣叹了口气,“谁知到底还是害了他,若我当日狠了心去揭发他,定不会有今日的恶果。”
听了陆彦荣的话,那蒋良眼泪汪汪地看向他,“陆先生……”
宋慈摇摇头,发出了一声叹息,“你们说的倒是实话,其实蒋良不是杀人凶手这事,我早就已经知晓。”
“什么!”蒋良激动地问道。
“有人听见你和周文胜在争吵,然后从他房里走出来。当时你身上并没有血迹,试问如果杀了一个人,这屋里又到处是血,怎么可能身上一点痕迹不留。此外,割伤你的想必是周文胜吧,那把裁纸刀我们也已找到,被擦拭干净放回了盒子里,且那并不是杀人凶器。”
听宋慈这么说,蒋良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既然蒋良和陆彦荣都不是凶手,那杀死周文胜的又是谁呢?
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集到了一直低头不语的许大嫂身上。
这许大嫂看起来面容有些沧桑,手脚的关节并不粗大,尤其是那腕子,又细又瘦弱,怎么看也不像个干粗活的人。
“大嫂,”虽然男女授受不亲,可宋慈此时是在查案,也不用计较这些虚礼,“烦请您给我看看那手上的伤吧。”
许大嫂抬起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十分木然。接着,她拆下了自己缠在手上的布条。
和其他两人比起来,这许大嫂所受的伤是最严重的。
而且那伤俨然也是新伤,因为她扯下布条的那一刻,有丝丝血肉还黏在布条上,包括阿乐在内,好几个人看了都忍不住蹙起眉,甚至别过了脸。
“大嫂,您这伤是如何弄的?”宋慈心里虽已有了个大概,但还是问道。
“杀鱼的时候,鱼太滑,不小心失手。”
蒋良想起方才宋慈说自己时的那番话,于是忍不住小声嘀咕,“许大嫂不也是惯用右手的,怎么杀鱼却砍伤了右手呢?”
他声音虽不大,但因太过安静,所以大家都听见了。
那许大嫂倒也算冷静,沉声回道:“鱼太滑,便掉了,我把菜刀放桌上,结果没放好,菜刀也掉了,我伸手去接……”
她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懂了,她的意思是她用自己的一双肉掌去接那切肉剁鱼的菜刀。
很显然,宋慈对她的伤口有着另外一番解释,“你说你是被菜刀砍伤的。”
“是。”
“既然这样,你又如何解释你这伤是在手掌中心被硬物扎了个很深的血洞,并且伴有多处划伤,接着,又在上面复用菜刀划了个口子?难道那菜刀是活的,掉下去时还会自己动,所以才害得你的伤口如此血腥狰狞?”
许大嫂语塞,一时忘了该如何解释。
“你自认为用刀伤掩饰就能遮人耳目,其实这简简单单的一道划痕,根本就是掩耳盗铃!即便真如你所说,刀掉落时你伸手去接,也不该是这样的一个伤痕,受力的地方不同,轻重也不同,这伤显然是你自己拿着菜刀划的!”
直到此刻,许大嫂的脸上才多少有了些表情,她看向宋慈的眼睛也开始有了光亮,只是那光隐约透着一股怨恨。
但是宋慈并不在意,“许大嫂,据在下所知,除了在厨房帮工外,你还负责了书院的打扫。周文胜和蒋良发生冲突后,屋内一片狼藉,那时周文胜还活着,他将自己行凶的裁纸刀收好后,又找了你来收拾,我想,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你和他发生了争执。最好的证明就是你从这屋里打扫完毕再回厨房时,换了件衣衫,我想你当时匆匆忙忙的,定是还来不及处理那血衣!只要叫人去你屋里搜搜,一切便能水落石出了!”
“是他先挑起来的。”
许大嫂声音低低的,透着无尽的愤恨。她显然知道自己已无法再隐瞒下去了,于是直接招了供。
“是我干的,不过是他先动的手!他用那茶壶砸我,还出口辱骂我……哼,我这辈子最恨人提我的出身,偏他什么都知晓!”
“出身?”阿乐有些好奇,“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他?”
许大嫂眼中满是怒意,“我父亲生前也是个读书人,在衙门里做些文书的活计,当时的县令还不是唐松……后来那位县令的恩师在朝廷里惹了大官,他和我父亲都受了牵连,那位县令被流放,而我父亲则终生不能再入官门,彻底断了仕途。我父亲心有不甘,在县衙的大门口上吊死了!如此晦气之事自然惹了新任的县太爷不高兴,害得我和我母亲也受了不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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