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董裕的丧事,安盛平则交由福顺承办。
福顺能力强、路子广,不论是选棺木还是雇人下葬都可一手承包,办得稳妥得当。即使后来得了消息的董家派了人来,也找不到一丝纰漏。
对此安盛平甚是满意,特意赏了他十个银锞子,并准他好好休息两日。
于是这晚,福顺领了赏钱,独自一人出了府,不知是要去哪里消遣。他先是溜达到芙蓉阁喝了顿花酒,作陪的是一个与他相熟的姑娘,因这福顺人缘好、嘴巴甜,席间又有两名女子不请自来,与他嬉闹了一番。
而后,他并未在那儿过夜,而是揣着赏银逛了逛夜市,买了些零碎的小物件,这才朝着城南一独门独栋的小院走去。
奇怪的是,他到了屋前未敲门,而是左右看看,见无人路过后,从怀里掏出柄钥匙,打开门,自门缝闪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漆黑,却也能借着月光看出此院落杂草丛生,一片荒芜。想来,是久不曾有人住了。
福顺似乎对此处极熟悉,方才还一副酒醉微醺的模样,进了院子却突然一改姿态,大步流星地朝着院子的一角走去。
黑暗中,传来咕咕的声响,细看才发现,那院子的角落放了个硕大的竹筐,里面养了几只鸽子。
福顺几步到了跟前,伸手从里面掏了一只青灰色的鸽子来。
他先是顺了顺鸽子的羽翼,接着抓起一把谷子喂它。
这一人一鸽就这样处了足有半刻的时辰,福顺才终于从袖口取出个细小的字条,面无表情地绑在了鸽子的一条腿上。
接着,他双手往空中一抛,那鸽子即刻飞起,扇动着翅膀,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福顺唇角上扬,微微一笑,转了身准备离开,却在这时,夜空中传来一声长鸣。
福顺双目睁圆,猛然转身,也顾不上其他,凌空一跃,轻松攀上了屋顶。
不过他到底还是留了心,并未站到屋顶之上,只是扒着屋上瓦片,警惕地探出了半个头。
那声奇异的长鸣过后,夜又恢复了平静。除了微微的风声与虫鸣声,再没有任何声响。
福顺警觉地皱起眉,四下探寻,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突听得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拍掌的声音。
那脚步声他日听夜听,再熟悉不过了,即便不回头,也知那人是故意现身,想给他个好看。
不过打从他来到长乐乡,用了“福顺”这个身份后,他早已料到了会有今日,所以根本不觉得惊讶,反而像没事人一般,从屋顶跃下,轻轻落在了地上。
“公子。”
福顺回身,冲着来人弯腰一揖,表情谦卑,很是恭顺。
倒是那黑暗中的人,表情看起来并没那么轻松,他的脸色极不好,一看便是强压着怒火未当场发作。
“福顺啊福顺,你轻功竟如此好,怎么从未跟我说过?若是说了,我能屈了你的才,只让你干个跑腿的差事吗?”
原来,这自黑暗中走来的,正是福顺的主子安盛平。
“回公子,福顺不才,没什么本事,除了伺候主子,也不会别的。”
“是啊,却不知,你心里那位主子究竟是谁!”
“公子这话说的就见外了,”福顺抬起头,不知是不是已经暴露了身份,所以也不再遮掩,而是直起了身,笑容可掬道,“小的虽是被人派来服侍公子的,但也是为了公子好,从没做过半点对不住公子的事。”
“真没做过吗?”安盛平轻蔑一笑,眼神越过福顺,望向了他的身后。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从夜空中掠过,足尖点地,轻轻落在了福顺的身侧。那人身穿一身黑色劲装,脸上围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上挑的凤眼。
由于太过熟悉,纵使对方蒙着半张脸,福顺也知此人正是安盛平的贴身侍卫安广。
“安大人,”福顺点头,“您也来了。”
安广面无表情,也未摘去脸上的黑布,而是将手伸进怀中,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只活物。
那是只青灰色的鸽子,翅膀虽受了伤,但还活着,它来回扭动,发出咕咕的声音。
福顺双眼微眯,不经意地退了一步,这是他在安乐乡的歇脚处,所以这里的环境他再熟悉不过了,如今安盛平主仆一前一后将自己夹在中间,他虽懂些功夫,但一直以来都是以脑子好、嘴巴甜且反应快而被主子青睐,武功反而不算出挑。面对这两人,他并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若是真想给自己求个逃跑的机会,只有等待,伺机而动。
安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他解开信鸽脚上的字条,看也不看,直接将那信鸽扔到一旁,双手将字条呈到了安盛平跟前。
安盛平接过那字条,借着月色,缓缓展开。他只看了一眼,俊朗的眉头便扭在了一处。接下来,不等福顺解释,便将字条折好,塞进了自己的袖口。
“你是左靖的人?”
福顺面色不改,“不是。”
安盛平仰头长吸了一口气,“我早该想到,宋慈暗示过我,说我们身边必有奸细,我原还抱着一丝侥幸,却不想,你竟是他的人!想不到,他的手伸得如此远……”
福顺并未明说自己真正的主人是谁,可安盛平已了然于心。
“我只问你,长乐乡这些日子发生的命案,是不是都与你们有关?”
福顺眼珠子转了转,“公子说的是哪一起?”
安盛平原本只是怀疑,却不想他竟真的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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