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头一回进宫,还是这么个节骨眼上,她又如何不怕。
只不过,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倒也由不得她怕或不怕了。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早就有小太监打着伞候着。
魏安然在邓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那小太监立马打着伞迎上来。
魏安然拎着裙角,回头看了四叔一眼,笑了笑,再回头,已经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皇宫的大门只留了两人通行的缝,在她进门后,明黄色的大门轰然合上。
魏安然深吸了一口气,腰杆挺直,一步步踏进了宫墙之内。
——
“皇上,魏县主来了。”
“让她进来吧。”
魏安然理了理仪容,跟着一个老太监进了昭阳殿。
进去时,皇帝正坐在御案前,借着烛火看一封奏折。他早已老态龙钟,甚至有些憔悴,这与她想象中大权在握,乾纲独断的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就算是贵为天子,也只是个ròu_tǐ凡胎罢了。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的那一瞬间,她心里便平静下来了。
她跪在下首,朝皇帝行了个大礼。
“民女魏安然,叩见皇上!”
弘顺帝放下手里的朱笔,抬头看了眼一身华服跪在下面的女子,威严道,“头抬起来。”
魏安然慢慢地抬起头。
少女那双清亮的眼睛对上弘顺帝浑浊又深邃的目光,弘顺帝心里一颤。
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一双眼!
他仿佛看见了她,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瞳仁黑亮,眼神带着几分倔强和不屈,唯一一点不同就是,她的眼神要更深,更看不着边际些,寻常根本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而这丫头的眼神,倒是更浅些,情绪外露,倒是不难猜。
魏安然看着皇帝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睛,心里也清楚,此时在弘顺帝眼里,看得应该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姑母,从前的魏皇后。
“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民女十六了。”
“你如今是县主,自称该改改了。”
虽是关切的话,语气却没有半分情谊,只有冷漠。
魏安然低着头道:“县主一名,民女受之有愧,不敢妄称,还是民女身份最让我心安,求陛下准许。”
倒是能说会道!
弘顺帝冷着脸,起身踱到魏安然面前。
魏安然只觉得背上被压了一座冰山,脊骨都冒着寒气一般,她忙俯身在地。
“你为什么要改姓魏?”
“回陛下,民女流落在外时,就与母亲同姓,回楚家后,因为种种事,便让民女起了自除族谱的念头,这些事不便在御前诉说。”魏安然贴紧了些,“母亲去世后,为了留个念想,便自作主张,改了姓氏。”
魏安然此时根本理解不了皇帝的意思,她只能捡着不重要的来说。
弘顺帝轻笑了一声,就连一边垂头站着的张公公都一哆嗦。
“自除族谱,呵,魏安然,你胆子不小啊!”
魏安然伏在地上,脑海中闪过千百种念头,里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没有反驳或解释,只是维持着一个俯首帖耳的姿态,任皇帝处置。
毕竟天子掌握着生杀大权,她不畏生,不惧死,但如今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她身后还有魏府上下,还有四叔,她不能冲动。
只能低头!
弘顺帝见她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心里自在了些,脸色也缓和下来,“你既然自己认了魏家人的身份,那就该明白,先前魏家是何等出身,如今你抛头露面,没有半点教养,便是辱没了魏家人的身份。”
魏安然听罢,只觉得心头涌上几分怒意,若不是你,我又怎能走到今日这地步?
她强压下心间的愤怒,直起身,悲切地说:“回皇上,民女的母亲怀孕时,就被赶出了楚家,后来民女出生后,只能在乡野间讨生活,为了活命,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活都能做。十岁那年,民女回到楚家,身家性命皆无依无靠,便也不敢把自己当做什么闺中女子。有幸碰见师傅,他教了我一身吃饭的本事,如今渐有所成,便起了开鬼医堂的念头,想着医者仁心,能救人便是好的,最重要的是……”
魏安然没说出口,而是面露纠结,似乎心底正煎熬着。
弘顺帝果然开口问道:“是什么?”
“是魏家罪孽深重,我想治病救人给他们积福报!”
话音刚落,一边站着的张公公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下面跪着的魏安然。
弘顺帝听到这句话,脸色变了变,目光如炬。
殿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魏安然说罢,便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这些事情,便如附骨之疽,越避而不谈,毒性便越强,倒不如直接亮出来,是是非非,敞开来说,才有解决的一日。
她在赌,赌皇帝对魏家,对魏皇后,尚有一丝恻隐之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弘顺帝开口,“起来吧。”
魏安然听皇帝的语气软了几分,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自打进来她就一直跪着,如今腿麻脚麻,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原本沾了些潮气的仪容更狼狈了些。
少女这幅模样,看得弘顺帝心情大好。
这世上,任你再能耐,再高傲,见了皇帝,也只能乖乖跪下,仰他的鼻息。
弘顺帝轻蔑一笑,道:“朕召你进宫,是想给你一份赏赐。”
魏安然刚站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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