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包”好的齐卿卿走起路来很是费劲,像是下一秒就要被自己绊倒,看得温行止怎么都忍不住笑意。
到达天文台时刚巧是日落时分,冒纳凯阿火山的山顶荒芜得寸草不生,天空却美得不像话,像一块把红、橘、黄三色洇染成巨大色块的调色盘。夕阳隐在云层里,日与夜正在眼前交替。
“不走吗?”她看了一眼,问站在身旁陪她的温行止。
“看会儿再进去也行,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齐卿卿定睛望向远处的地平线,问他:“你来过很多次了吗?”
“三次了。第一次来是十八岁的时候,那时还什么都不懂,扔下团队一个人跑上来,坐在石头上看了一整个下午的落日。”
“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他笑了一声:“什么都想了。又或许……什么都没想。”
往后便再没有人说话,两人并肩而立,一齐看太阳逐渐隐匿到地平线下。新月往天边浮动,苍穹之中开始显现出点点亮光。
“看来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往天文台入口处走时,温行止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句话莫名耳熟,齐卿卿赶在脑海自动播放洗脑音乐前提问:“什么好日子?”
“观星讲究‘好天气’和‘好日子’。前者指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后者指月色黯淡、星光闪耀。肉眼观星时代,二者缺一不可,但现代科技发达了,天气足够晴朗就够了。今晚的月相很好,适合观星。”
“如果不巧有云呢?”
“那就只能打道回府,等明天晚上了。”
“那如果一直有云呢?”
“那就只能谢谢惠顾,下次再来。重新向宇航局递交申请,但有可能第二年同行们的方案都写得很好,你成了被淘汰的那个。总之,不可控因素非常多。”
两人边聊着边往天文台里走,他和迎面走来的工作人员非常客套地寒暄了几句,随即开始了相关资料的交接。她看见许多穿着相同制服的工作人员成群结队地往外走,其中一个高瘦的白人男生向他们走来,淡淡地看了齐卿卿一眼,用英文问:“你是温教授的助理?”
齐卿卿忙不迭地点头,他又说:“我是温教授本次观测的望远镜操作员,教授本次使用的是凯克望远镜……”
“你、你稍等一下……”一堆专业名词轰炸得齐卿卿晕头转向,她躲到温行止身后去,气势全无地说,“教授,他找你……”
那位名叫恩佐的操作员显然愣了愣,神色稍有不解,但很快投入到工作对接中去。
在齐卿卿从前的想象中,天文学家们工作时永远是站在璀璨的星空下,架起一台巨大的天文望远镜,通过紧紧盯着目镜的双目来凝视遥远的宇宙。但现实比想象骨感太多,她连望远镜的影子都没看到不说,还被温行止拎进开足暖气的观测室里,周围连窗帘都拉得严丝合缝,她只能坐在一排排显示着各种数据的屏幕前发呆。
观测室里只有她、温行止和恩佐三个人,空气里响起的只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她抱着温行止的羽绒服小鸡啄米一般打起瞌睡时,蓦地感觉有一只手伸过来托住了她的下巴。
她睁眼,看到温行止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问:“这就困了?”
齐卿卿揉揉眼睛,温行止拿过她怀里的衣服穿上,道:“我说了我的工作很无聊的,你还不信。走吧,带你到外面去看看星星。”
她看了一眼坐在仪器前的恩佐,问:“你不工作了吗?”
“我的工作是把控天体位置和观测顺序,决定望远镜的曝光时间,然后对获得的数据进行预处理就可以了。其余的工作,都由恩佐来辅助完成。”
齐卿卿莫名就想起了建筑工人和建筑工程师的区别,二者虽然只差了两个字,工作内容却千差万别。跟着温行止走到观测室外,夜空苍茫,高亮度的天体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无数的亮点洒在黑夜这一块无垠的幕布之上。
满天的繁星闪啊闪,齐卿卿仰着脑袋,所有星星都在此刻掉进她的眼睛里。她弯起眼睛笑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星星。”
温行止安静地立在她身侧,替她挡住寒风。她看向他,感觉此刻他就是近在咫尺的星星,她伸出手去就能触碰到他的光辉。
温行止说:“我去过很多世界著名的天文台,也始终觉得冒纳凯阿的星空最美。站在40的大气和90的水蒸气之上,能看见的是最纯净的天空。”
齐卿卿忽然抓到话里的重点,跳过来抱住他的腰,笑眯眯地说:“那我以后跟着你,是不是就能环游全世界了?”
“理论上是没问题,前提是你不嫌我的工作无趣的话。”
齐卿卿望着温行止的侧脸,像是一颗向往星星的小小微尘,在每一个喜欢他的时刻里都能感受到幸福和满足。她说:“这样的工作谁会觉得无趣啊?”
“当然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哪个职业都是如此。我小时候就是在对爸爸能赶紧从天文台回家的盼望里长大的,后来成熟了一些,跟着老师跑项目,迷过路、受过伤,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摔断了右腿。为了数据、文献和项目资料熬夜就更是家常便饭了。”
齐卿卿很少听温行止说起他的以往,此刻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仅仅几句话,就已经揪住她的心。
“你父亲也是天文学家吗?”
“嗯。我母亲年轻时到山上写生,车子抛锚了,正好遇上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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