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缓缓下降,他的嘴角和眉目时常含笑,但给她的感觉却有些清冷。
“沈小姐,这么晚才下班?”厉择良终于开口,嗓音沉缓悦耳。
“手头上有些工作刚刚做完。”写意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头发,她紧张时就不自觉地有这个小动作。
“外头好像在下雨。”厉择良说。
“啊!”写意有些意外他这句话,“我身体很好,不怕。”
出口之后,写意顿时觉得自己犯傻的毛病又开始发作,有些自作多情。据说,他在德国念过好几年书,也许人家只是学习外国人的礼仪,想谈论下天气。
厉择良闻言淡然一笑。
她下到一楼,就见杨望杰在出口处等她,杨望杰和厉择良两人互相点头示意。他们的车掉头过来,看见厉择良仍然在等司机的车。
“这位先生的腿,好像有些毛病。”杨望杰一面开车,一面看了眼窗外的厉择良说。
“呃?”
“虽然站着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是一走路还是有些奇怪,加上他转身也特别慢。”杨望杰解释。
写意猛然转过头去,看着说出那句话的杨望杰,面色震惊,半天没回过神。车走了好几米,她才恍惚地转过头去看,厉择良的身影已经不太看得清楚了,似乎依旧撑着雨伞站在漫天的雨中。
她竟然没看出来。
“是你朋友?”杨望杰问。
“不是,我哪有那个福气。”写意笑,“是厉氏现在的老板,厉择良。”
“厉择良?他是地产界的传奇。”杨望杰笑了,“他下手一向快、狠、准,都成了我们这一行的风向标。两年前,新区的开发让厉氏名声大振。”
这个,写意知道。前些时候政府开发新区,业兴集团拍了地盘,准备一展宏图,给楼盘定位成高档住宅。哪知道新区虽然环境好,配套却不行,高档线路行不通。第一步在期房预售上就吃了亏,结果业兴资金运转不佳,交房日期一拖再拖,几乎成了烂尾楼盘。待业兴想甩掉转手时,业内开发商已经不敢涉足了。
此时,厉择良插足进来,以超低价收购,然后将周围的荒地农田一起签下,从引进名师名校做起,将整个区域进行配套开发,把整个新区变成主城区的卫星城。这么大的手笔,稍有闪失,厉氏三代家产便毁于朝夕之间,但是,他成功了。这一年,厉择良二十六岁。
“如今,业兴还是在a城各处小打小闹做小买卖,而厉氏已成业内霸主。”杨望杰感叹。
两个人从餐厅吃完饭出来,雨已经停了,雨后夜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写意突然有了好心情,于是回家途中和杨望杰去了超市,准备买点日用品。结账付钱时,写意突然听见有人叫“沈律师”。
写意蓦地回首,发现是以前的一个案子的当事人—小向。写意微微一笑,客气地同她寒暄道:“向小姐,你好啊。”
“好久不见。”
“你在这里上班?”
“是啊。”小向笑,“这个工作没有以前轻松,但是我挺喜欢的。”
“朱安槐没有再找你的麻烦了?”
“是的。谢谢你,沈律师。要不是你,我如今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写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太客气了。”
小向是个外地女孩,刚出大学就到辉沪银行工作,因为人长得小巧可爱,追求者众多,其中最让她头疼的就是辉沪东家的小公子朱安槐。此人多次对她进行语言和肢体骚扰,小向迫于无奈向公司申诉,朱少爷恼羞成怒,派人毒打她,险些将她毁容。然后,写意做了她的律师。
出了超市,杨望杰听写意简短地叙述完便说:“我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消息,后来朱安槐判了多久?”
“六个月。”写意说。
“你也得小心朱安槐这个人。”杨望杰说。
晚上,难兄难弟吴委明打来电话问候写意:“去大公司的日子够滋润的啊。”
“滋润什么啊,还不是被资本家压榨。”
“被厉择良那样的资本家压榨,心情总是要愉快些,不然大家头破血流都要挤进厉氏做什么?”
写意笑了,聊了一会儿别的,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便问:“老吴,他的腿有什么毛病吗?”
“你说厉择良啊,”吴委明说,“听说是多年以前在车祸里受过伤。”
“是吗?”写意有些诧异,黯然地应了一声。
翌日,写意又一次早到了公司。
她坐在小公园往日停留过的那把椅子上,看见厉择良从车上下来。他同往常上班时一样,没有在底层停车场下车。
如今写意细细一看,他的右腿果然有些毛病,但具体是哪里不对,一时也说不上来,只不过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瘸子,但确实是右脚走动的速度比左脚稍微慢些,提脚的时候也略低。
他上了两步楼梯,进了大楼,写意随后跟了上去。只见厉择良绕过电梯,走进了楼梯间。
无疑,他要爬楼梯。心中下了这个结论以后,写意瞠目:怎么可能?他的办公室在二十三楼。就算她这个健康的人,也会累得要死,但是厉择良确实行动了。
楼梯上完一层会转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前面便看不见后面,于是写意轻手轻脚地跟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楼梯间里回响着厉择良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先是快得让写意跟不上,渐渐地便慢了,后来慢到有些蹒跚。于是,写意会在拐角的墙这边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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