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黑裤的沈迟站在香樟树下,眉眼清冷,淡淡的声音沾染了暑气:“上车吧。”
“哦。”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向大大咧咧的程萸不习惯这样的沉默,未经过大脑的话脱口而出:“沈迟,你还记得我吗?”
好一句烂俗的搭话,程萸不小心咬了下舌头。
没有回应,程萸将视线从沈迟身上转移到红绿灯上,前方斑马线上行人缓缓走过。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并不记得自己了,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忘了吧。
“程萸。”绿灯亮起的时候,沈迟叫她的名字,又看她一眼,发动汽车,“我还以为你会叫我沈迟哥哥。”
不怪沈迟,程萸眼睛亮晶晶,如同小鹿一般,让他不自觉地想要拿小时候的称呼逗一下她。
并无太多波澜的语气却让程萸满脸通红,她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他记得自己。
程萸单方面抛弃真正与自己一同长大的邻居陈桉,认定自己和沈迟是青梅竹马,如果青梅竹马的定义可以是从一岁到六岁形影不离的话。
这一切源于姜女士和梁阿姨的革命友情。姜女士既是程萸的母亲,也是程萸对她的爱称。
姜一淑年轻的时候去了北城某部队做文艺兵,认识了同在部队的文艺兵梁梅。部队每周都进行会演和话剧排练,两个人久而久之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两人先后嫁到了北城,巧合的是,两家竟然在同一条胡同的同一个大院。
梁梅结婚较早,婚后生下了沈迟。
沈迟四岁这年,程萸出生。
据说程萸呱呱坠地之时,声音嘹亮,中气十足,甚至吓哭了随梁梅一起来医院的沈迟,惹得病房里的人哭笑不得。大概是这一特殊缘分,程萸从小就爱缠着沈迟,也因此有了姜一淑和梁梅玩笑定下来的“娃娃亲”。
只是程萸六岁时,外公突然离世,外婆只有姜一淑一个女儿,而且不愿意离开待了一辈子的江市。姜一淑只好和丈夫程伟立商量,把公司搬回江市,以便照顾母亲。于是程萸六岁那年,也随之离开北城。
江市前些年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程伟立的公司搬到江市后发展并不顺利,姜一淑和程伟立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因为烦琐的生活以及遥远的距离,姜一淑和梁梅渐渐失去联系。
两人再次取得联系便是在今年。梁梅随有工作任务的沈迟前来江市,顺便与老友见面,约好今日一同聚餐叙旧。
自程萸小时候,梁梅便十分喜欢她。如今小女孩出落得越发漂亮,长发披肩,皮肤白皙,眼神纯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她是越看越喜欢。
“一淑,你还记得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咱俩开玩笑,还给他们定了娃娃亲吗?一转眼,两人都长这么大了。”
“哈哈,是啊,当然记得了,时间过得真快。”
程萸闻言一口橙汁呛进了喉管里,咳了个面红耳赤。
这要命的娃娃亲是什么鬼?不是电视剧中才有的桥段吗?
程萸猛地瞥向另一主角,沈迟似是有所感应,回头看过来。两人对视半秒,程萸忽然低下了头。
梁梅本就对程萸多有喜爱,又因着突然提起的娃娃亲,有意撮合两个人。临近暑假,程萸每次被梁阿姨叫出来,必然会有沈迟在场。
许是儿时的情谊,程萸对于和沈迟相见总怀有十二分的欣喜。又加上为了躲避程伟立让她进公司提前熟悉业务的安排,不知不觉,她就在沈迟办公室泡了一整个暑假。
沈迟助理和程萸熟稔起来,调侃她:“老板的办公室被你当成了避难所。”
彼时程萸正偷看办公室里凝神工作的沈迟,眉眼弯弯笑起来。
当时程萸还不知道这般心态大概等同于少女怀春,喜欢不经意就露出来,藏也藏不住。她只是在心里觉得,工作时候的沈迟不苟言笑,比往常更不可接近。
程萸看到沈迟手下的图纸,是密密麻麻的线条。
近几年江市跻身一线城市,经济飞速发展,政府决定重新打造一个标志性建筑作为江市东城区的地标,经过商议,最终决定建造一个博物馆。项目举行竞标,沈迟和他的团队竞得项目。
沈迟在大学时得到了国际知名建筑学家梁教授的认可,此后一直跟着梁教授学习。大学期间,他拿出来的成绩已十分亮眼,参与设计的建筑数次获得国际大奖。
毕业后沈迟参与设计的两个建筑广受好评,梁教授对外直言沈迟是他的得意弟子。梁教授一心研究学问后,各大项目便都自然而然落到了沈迟手中。
江市是一个文化古迹与现代商业并存的城市,经济日趋繁荣,古建筑却仍完整保留。沈迟拿到项目后做了初期设计策划,和团队来到了江市。
博物馆建成的时候是在深秋,彼时沈迟已经在江市待了五个月。江市到处都是梧桐树,满街的梧桐树叶散落一地,大片的金黄落叶躺在干净的柏油路上,落满了秋日暖阳的余温。
江市各大新闻头条皆是博物馆的图片,博物馆的外在设计和内在构造皆没有辜负政府将它发展成江市地标的期望,甚至j大的校园论坛上都飘满了讨论帖。就连程萸回家,也能听见程伟立和姜一淑的一顿夸。程萸听着父亲的话,翻着论坛上建筑系学生盖成高楼的帖子,手肘撑在桌子上,眉眼含笑。
她在幼时,便坚信沈迟哥哥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现在依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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