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无意中翻开这本笔迹,看到首页夏参衍写下的那句话时,他突然崩溃起来,心口闷痛到喘不过气。
原来两个相爱的人,也不一定会在一起。
只是夏参衍这么好的人居然会不得善终。
有时候他恍惚间看向床上毫无生气的夏参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怎么上午还和他交谈甚欢的人,到了下午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任湛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意,将手中沉厚残缺的笔记放在床头柜上,哽咽道:“……主人,这是……他留下的,您看看吧。”
当他知道夏参衍离开那一刻,他就觉得司锦卿似乎也要离开了,他有些害怕,他只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里面,然后盼着这本笔记里的内容能救救他。
………………
窗外寒风凛冽,昨天还晴空万里的南阳一夜之间白雪漫天。
司锦卿始终没有去碰那本日记,只是坐在床前静静的握着夏参衍冰凉绵软的手,不说话,不吃东西也不睡觉。
他闭了闭干涩的眼,垂眸吻了吻夏参衍的手,突然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可是当手指触到他安静的脉搏时又倏地闭上了嘴,只是顿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沉默的、一遍遍的吻他的手指。从小指到拇指,他将那只瘦弱惨白的手抓在手心里,妄图将自己的温度传到他死寂的肌骨里。
最后察觉自己在做无用功之后,他又倏然安静下来,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
起身的时候司锦卿眼前黑了一瞬,腿骤然一软,身形不稳,踉跄了一下。他捏了捏眉心,扶住床头柜缓了会儿,然后绕到床的另外一边,拉开了落地窗的窗帘。
窗外已经夜色浓重,也笼罩住了所有的惨败与萎.靡,司锦卿看了眼漆黑的夜空,然后又转身走回去,轻轻侧身合衣躺在了夏参衍身边。
昨天晚上他也这么看着他,那时他呼吸清浅。而今他还是这么看着他,彼时他已没有了呼吸。
司锦卿将头埋在他肩窝里,闭了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烟火声才慢慢由远及近,直至清晰可闻时才吵醒了闭目假寐的司锦卿。
他只是睁开了眼,仍然侧躺在那里没有动,用手枕着头,静静看着夏参衍温润清和的侧脸。
窗外已经烟火万千,喧嚣人间却再也吵不到他和他的衍衍。只是当那绚丽的色彩从漆黑的夜幕炸开,又从落地窗悄悄进来洒在他和夏参衍身上时,他还是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
他轻轻将脸埋在他肩窝处,待很久过去,久到烟花爆竹的声音渐渐消弭远去,那绚丽璀璨的色彩也不复存在后,他才动了动唇,哑声低低说:“……衍衍,新年快乐。”
他僵硬着,伸手虚虚环住了那人清瘦的身体。
又过了半晌,静谧的房间里响起了极低的啜泣声。
那个常年用沉稳的宽厚臂膀保护夏参衍的人,颤抖着身体,脆弱的不堪一击。
“衍衍,我爱你。”
那声音极轻极轻,轻到几乎听不见,嘶哑绝望,如同狂啸的风,在暗夜里撕扯着畸形的世界怒吼。
我爱你,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小心翼翼的藏了十四年,还以为一辈子那么长,总会让你知道,却没想到,一辈子还可以这么短,而今你再也不会知道我暗藏多年的爱意。
……………………
初一凌晨四点,司锦卿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任湛也一夜未眠,在长廊外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听着房门微响。
他回过神,踉跄着站起来,可当视线移到从里面出来的人时,他猛的怔了下。
仅是一夜,那曾经高大挺拔的人却身形消瘦,面色苍白,唇上脸色毫无血色,如同行尸走肉,刹那失了生息。或者说,从知道夏参衍去世后开始,他就已经跟着他走了。
那惯常幽暗深邃的眼眸,空洞的失了光彩。曾经用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司氏家族的人,现在风一吹就能倒下去。
状如死物。
“……主人。”任湛眯了眯干涩的眼,声音沙哑不堪。
司锦卿也不知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只是讷讷微微抬头看着漫无边际的天。
此时天还没亮,百花镇仍笼罩在无边寂静的黑暗里。小院和天空黑的让人心悸,冬季的南阳总是无星无月,寥寥荒芜。
可雪仍在下着,飘飘飞舞,疾疾无终。
大雪与枯萎的玫瑰一起,带上那个如雪一样的人,归于尘土山川与深海,再无踪迹。
司锦卿的面色隐在暗色中,晦暗不明。他的目光没有焦距,不知道是在看哪,却又看得那么认真专注。
过了许久,任湛才听司锦卿用极其缓慢的低沉声音说:“给聂夫人和常逸打个电话吧。”
他说话的时候极其费力,嗓音低哑的像是砂纸摩挲着皮肉,每一个字都带着皮开肉绽般的痛苦。
“……是。”
给他们看最后一眼,既是司锦卿的报复,也是他对夏参衍的尊重。
雪被凉风裹挟着扑进了长廊,司锦卿闭了闭眼,感受着风雪的气息,似乎微微清醒了些。
他的睫毛和头发上都沾上了微白的棉絮,他似乎从长久的沉睡中睁了睁眼,突然伸手情不自禁的接住了几缕幽幽而下的雪。
他蜷缩了一下手指,雪又在手心的温度中化成了微凉的水,覆在他掌心里。
司锦卿眸色微闪,闭上了眼。
…………………………
年初一,夏商徵没有工作,留在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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