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择这时候还在警察局没下班,喻宛央临走前留了张便签给他,便高高兴兴地上了车。
这家名叫春家泉宿的旅馆是个东洋女子春岛雅子经营的。旅馆不大,完全的日式庭院。穿过庭院,一条长廊尽头有一个天然的温泉,到处都栽种了樱花、梅花。到了花季,一边泡汤一边赏花,再饮上几杯清酒,很有异国的情调。
雅子亲自在店门口接待三人。虽然旅馆说是客满,但喻宛央却觉得这里很是安静,并不像有很多客人的样子。她以为许墨庸把她们送到后会离开,没料到他今晚也在这里住下。
同样是做生意的女子,三十来岁的雅子身材娇小,有着东洋女子标志的内敛温柔,说着的中文也带着特有的东瀛腔调,完全不同于醉月楼的老板沈凝霜的八面玲珑的利落。如果用花比喻,雅子像菊,软而纤细;沈凝霜更像扶桑,单纯而热烈。
许墨庸似乎对这里很熟,放置好行李后领着两人在旅馆里参观。别样的建筑点缀着一些从东瀛运来的花草,如步入异国他乡。到了晚饭后,天上开始飘起了小雪。
喻宛央兴奋地冲到庭院中间。她自从离开过中国,十几年未曾见过下雪。伸着手去接雪花,发出孩子般兴奋的叫声。彩玉捂着嘴笑她少见多怪。
有间和室的门拉开了,露出一个女孩子探寻的脸。
喻宛央自知无状,吐了吐舌头,抱歉地向那女孩笑了笑。那女孩子戴着一个黑框眼镜,一身书卷气,“小姐第一次见到雪吗?”她问。
“算是吧。抱歉打扰到你了。”喻宛央笑道。
女孩子摇摇头,“没有。小姐从南方来吗?”
喻宛央照实回答,也没什么隐瞒。两人互通了姓名,倒聊得很是投机,喻宛央邀她同去泡温泉,她却推辞了,说要等人。
许墨庸提着提灯在前房有段距离,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不见人工雕琢的温泉池子被一片树林包围着,堆积的岩石将池子分隔成男女两边。喻宛央看那树林,大部分是樱花,但是隐隐闻到了腊梅的香味,应该还有些别的种类。但天色太暗,看不清晰。
为了保留气氛,这里没拉电灯,只是树枝上挂着几只横龙骨的日式灯笼。因为隔壁就是男池,说话声如同就在耳边。彩玉虽然对温泉好奇,但说什么不肯脱掉衣服,只把裤子卷上了小腿,把小腿浸在泉水里。
喻宛央却是毫不在意地整个泡进水里。夜晚吹着冷风,天上飘着小雪,水质润滑,人被泉水泡得发烫。
喻宛央只觉奇怪,她以为旅店客满,温泉里定然也是人满为患。但除却刚才结识的女孩子,并没见到其他的客人。不过这样好的风景独自享用,也真是一件美事。
隔着一壁巨石,许墨庸和她慢慢聊着天,说了不少东瀛风物。喻宛央这才知道他原来在东瀛呆过两年,和雅子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喻宛央并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但似乎是很熟悉的老友。
雅子带着女侍特意送来清酒给他们助兴。倒酒的时候,雅子说起许墨庸尺八吹得很好,引得喻宛央来了兴致。于是雅子离开后又叫人送了尺八给他,许墨庸便慢慢吹了起来。
她不曾想过,一直叫人觉得冷硬的许墨庸,乐声里也有如斯柔情,引得人情意萌动。末了,喻宛央问他:“这曲子叫什么?”
“《薄雪》。”
“真好听。”她仰头看雪迎面落下来,落进水面上悠然无声,稍纵即逝。鼻端飘来秾丽的花香,也不知道美景、美酒哪个叫人有了醉意。
彩玉坐在石头上,虽然小腿没在水里,人却在冷风里吹,没几刻她便打起了喷嚏。看到脚也泡皱了皮,她不敢多泡,喻宛央便叫她先回去休息。
“许先生,再吹一首吧?”她的声音里好像也有了酒意,软得能掐出水。他周身泉水如沸,静了片刻,便又吹了一首。
这一曲才吹到一半,她忽然听到了远处彩玉的尖叫声。
喻宛央想也没想,钻出水面,抓了浴衣往身上一套就往彩玉消失的地方跑去。等她跑到了庭院那边,发现已经有灯光在晃动。
彩玉的尖叫声也把雅子惊动了。喻宛央跑到彩玉身边,只见她整个人都呆傻了,靠近时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雅子和女侍的灯笼离近后,也都骇得大叫起来。彩玉半个身子上都是血,僵硬地举着双手。那双白皙的小胖手如今全是可怖的鲜血。
她张着嘴,因为惊恐而完全合不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彩玉,你怎么了?哪里伤到了?”喻宛央焦急地问她。
看到喻宛央的瞬间,彩玉的那些恐惧才有了出处一样,她哇地一下哭了出来,词不达意地断断续续道:“小、小姐……死人……有个死人抓住我了……”
雅子交代女侍快去叫警察来,她挑着灯笼顺着彩玉指的方向去照,只看到一个人扑倒在地上,看不清面孔。“客人,客人?”她壮着胆子喊着。
许墨庸也很快赶来了,急急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喻宛央和彩玉回头看他,彩玉又忙转回来,脸涨得通红。他裸着上身,双臂和前胸肌肉结实而发达,浮着青筋,仿佛聚满了力量。下身不过拿浴巾松松地搭着,宽肩窄腰,显得格外健壮。
喻宛央没料到他同往常所见完全不同,禁不住不合时宜地心猿意马起来:宗择那样骨感的人,是不是也是衣服下也别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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