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
“中都护李平的参军狐忠。
大人。”
士兵的话让荀诩的神经一下子象被鞭子猛抽了一下,原先那点困倦全没了。
狐忠在这深更半夜来到辅官台做什么?
难道是要掩盖他档案上的线索?
想到这里,荀诩命令士兵立刻把门打开。
士兵有些迷惑地掏出钥匙打开门,荀诩冲进屋子里去直接扑向名录簿。
他让士兵点起一根蜡烛,然后从名录簿找到狐忠的名字与归类号,再按照归类号从其中一个书架上找到了狐忠的档案原件。
他颤抖着双手把档案打开,发现里面没有涂改的痕迹,页码也没有缺少。
荀诩这才如释重任地松开口气,他心中感觉到很庆幸,至少现在不能证明狐忠是烛龙了。
荀诩现在的心态很矛盾,一方面他努力想弄清楚他们两个人之中到底谁是烛龙,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答案过早出现……
“狐大人进来的时候,你知道他查的是哪一份文件吗?”
“唔……”士兵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不太确定地指向其中一堆,“大概就在那一堆里吧。”
荀诩快步走过去抱起那堆文件一一翻看,这是新晋官员的档案群,所以单独归为一类。
如果说这里有狐忠感兴趣的东西,那只有一份。
新任司闻曹军谋司司丞杜弼的人事档案。
荀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狐忠对杜弼为什么有这样的兴趣。
他决定先行搁置,把此行的正事做完。
他转身查出成蕃的档案原件,和狐忠的一起摊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就着一盏小烛灯艰苦地一字一字读起来。
在狐忠的调任都护参军令上,荀诩发现了一枚私印。
这印鉴并不大,在一群硕大鲜红的官印之中并不显眼,上面是两个古朴凝重的篆字“诸葛”。
但荀诩知道这个印的份量,这实际上代表着诸葛丞相的意见,比一万枚司闻曹的官印都管用。
看起来狐忠的调动是由诸葛丞相亲自点派,目的大概是用优秀人才来安抚李平的不满情绪吧。
而成蕃的调任都护参军令就没有诸葛丞相的私印。
不仅如此,他的档案里还出现了一些其他值得玩味的东西。
荀诩在检查调令上的官印时,发觉考课曹的印痕盖过了中都护印;这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按照一般程序,被调动者的调令要先经过掌管人事的考课曹盖印入册,然后才由接收部门盖印接收。
而现在成蕃的调令居然先盖李平的中都护印,然后才盖上考课曹印。
这虽然不能说明成蕃主动要求调动,至少证明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奥秘。
荀诩示意士兵可以将灯移开了,然后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有些酸麻的大腿,将两份档案搁回到书架上。
现在看来,成蕃的嫌疑陡然增大了许多。
荀诩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两个朋友无论谁是潜藏的老鼠,对他都将是一次打击。
从辅官台走出来以后,荀诩看看天色也已经相当晚了,差不多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许多琐碎的会要开。
根据姚柚的指示,李平与烛龙的事只限他、杜弼与裴绪三个人知道;因此荀诩在给部下分派任务的时候,都得绞尽脑汁斟字酌句,既要让他们领会任务意图,还不能让他们明白任务真相。
他沿着来时的小路走出去,一边走一边低头沉思,对拂身而过的夜风与桑树叶的淡薄香气浑然不觉。
不知不觉中,荀诩已经走到了丞相府的大门口,门外两个八角大灯笼明亮依旧。
“孝和!”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荀诩连忙回过头去,却赫然发现成蕃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正冲他高兴地挥舞着手臂。
荀诩全身的血液骤然凝固,他没想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碰到这个人。
所幸荀诩是一名训练有素的靖安人员,他很快调整了一下呼吸,把自己的微妙表情隐藏起来。
成蕃没有--或者装作没有--觉察到荀诩异样,乐呵呵地走到跟前,亲热地伸出大手拍了拍他肩膀。
“这么晚了,孝和你跑到丞相府做什么?”
“噢,忙些司里的事情……好久不见了。”
“就是,就是。
我们都多长时间没一起喝酒了。
你那个靖安司好像天天加班,汉中最近‘老鼠’成灾了吗?”
面对成蕃的这个很“应景”的笑话,荀诩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把话题岔开:“别说我,你这么晚到这里来又是做什么?
你老婆不会骂你么?”
“嘿嘿,我也是有正事……这事明天才会正式公布,现在我偷偷告诉你,可别先泄漏哟……哎,反正你就是管这个,不妨事。”
成蕃眯起眼睛,摆出一幅神秘的表情。
荀诩知道他很享受告诉别人秘密的乐趣,于是就配合着问道:“是什么?”
成蕃兴致勃勃地说:“刚从前线来得战报,我军在陇西打了一个漂亮仗!”
“哦?
怎么回事?”
荀诩闻言一喜。
今天是四月二十日,距离大军出征已经月余。
他一直忙于调查,没有刻意留心过前线的战况。
“嘿,上个月曹真不是死了吗?
魏国从南边调来司马懿当统帅。
这家伙是个废物。
丞相先是佯攻祁山,结果司马懿中计,率领主力部队前往救援;丞相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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