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司马懿回军之前,咱们汉军把上圭城周围的麦子差不多都割完了,哈哈哈。”
“没拿下上圭吗?”
荀诩问。
“这孝和你就不懂了。
郭淮在上圭城经营了那么多年,哪儿那么容易打下来,何况司马懿的部队也差不多赶回来了,若是轻易攻城,只怕是两边都不讨好。”
成蕃得意洋洋地教训了一番荀诩,然后继续说:“现在两军都正依着秦岭天险对峙,估计会演变成持久战。
李都护连夜召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讨论如何为持久战做好后勤准备。”
“我们?
狐忠也来了吗?”
“对,不过他已经先行离开,赶去军技司了。
装备了木牛流马的运补队已经进入最后的调试阶段,他得去盯着点,这可关系到我军补给的成败呐。”
听成蕃这么一说,荀诩有点想起来了。
前两天裴绪也交给过他一份公文,是军技司谯峻发出来的,要求靖安司派人参加“木牛流马”的列装审核工作。
自从弩机失窃事件发生以后,军技司比以前合作了不少,每一项新成果都会主动要求靖安司进行审查,以免再次出现泄密。
荀诩自己没时间,就让裴绪去处理这事。
成蕃看看天色,忽然不太好意思地抓抓头,道:“哎呀,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不然老婆又要那什么了……等各自忙完这段时间吧,我弄到一坛上好的青稞酒,是一个羌人酋长送我的,就等着跟你与守义喝呢。”
“事情结束以后,希望到时候咱们三个能凑到一起,好好喝上一杯。”
荀诩一语双关地回答,同时心里一阵酸楚,不知是否真的还有此机会。
成蕃用力挥动了一下手臂,转身离去。
刚走出去几步,他忽然又扭过头来,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歪着脑袋说:
“我说孝和,你今天看起来很怪呐。”
“错觉吧?”
荀诩勉强挤出几丝笑容,反而更显得奇怪。
成蕃眯起眼睛端详了他一番,一拍巴掌:“一定是加班加得太多了!我早说过,工作和酒不一样,工作会伤身。”
“难道酒不伤身吗?”
“酒虽然也伤身,可喝的时候高兴。
你工作时候有这么开心么?”
“没……我目前的工作并不让人感到开心。”
荀诩表情一下子变得黯淡。
“呵呵,所以,多注意点身体!”
成蕃似乎什么都没注意到,他习惯性地捋了捋自己浓密的胡子,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丞相府的大门。
荀诩自己在原地孤单地静立了一会,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大门前那匹青骢马已经不见了。
回到道观之后,他找到正在值班的裴绪,对他说明天的军技司审核我会亲自去。
裴绪问他为什么,荀诩笑了笑,回答道:“我需要一次‘巧遇’。”
现在成蕃的嫌疑上升,就意味着狐忠的嫌疑下降,荀诩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去接近狐忠一探虚实。
当然,名义上他是去“参加”军技司的技术审查,会‘巧遇’到狐忠,并不算违反姚柚的禁令。
荀诩还顺便将成蕃调任督军的文件疑点告诉裴绪,让他去设法接触一下当时负责这件事的官员,看能不能探谈听出什么。
到了第二天,荀诩早早就赶去了南郑“顺天”粮草场。
那里是南郑最大的一处粮草储存基地,汉军从南郑到祁山的漫长补给线就是从这里起始。
每天都有大量补给物资从各地集中于此,然后编成车队运往前线。
一进场子,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两百多辆木轮推车,它们整齐地摆列在宽阔的晒谷场上,密密麻麻。
这些木车造型与普通推车迥异。
每一辆车旁边都站着几个穿着素袍的民夫;还有几十名穿着黑袍的军技司技术人员在车队之间来回走动,并不时停下来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敲打木车。
忽然在他头顶传来一个并不怎么热情的声音:“荀大人,怎么今天您亲自来了?”
荀诩循着声音抬头去看,看到军技司的司丞谯峻站在一个木架搭起来的高台上朝下看来,右手拿着好几片竹简,左耳上还夹着一支狼毫毛笔。
虽然荀诩和谯峻同在南郑,但彼此有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
后者象鼹鼠一样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军技司的那个山洞里,很少走出来,长期不见阳光的皮肤看起来有些苍白。
而且近两年这位老人还多了一个怪癖,就是绝对禁止将山洞的通风口打开,以至浑身散发着发霉的味道。
“谯大人,别来无恙?”
荀诩拱了拱手,然后顺着阶梯也爬上高台。
高台上只有谯峻一个人,狐忠还没来。
“嗯哼。”
谯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看荀诩,自顾取下左耳的毛笔在竹简上画了几道谁,然后提高嗓门冲下面的部下呵骂几句。
荀诩看着台下这些造型特异的木车,好奇地问道:“这玩意儿就是军技司的新成果?”
“是木牛流马。”
谯峻严厉地纠正荀诩的话。
“好,好,木牛流马……它们跟一般的车子比什么突出之处吗?”
荀诩第一句话就惹怒了这个古怪的老头子,于是赶紧投其所好地问了一个技术性问题。
看得出,谯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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