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妙灵揣着颗心,隔两炷香就问外边的士兵一次,阿娘怎么样了,阿姐怎么样了,二哥哥怎么样了,去非表哥怎么样了,士兵只能为难地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接近丑时,空青终于回到后勤营,站在沈令蓁的营帐外小声询问:“少夫人,您歇着吗?”
这种情况,沈令蓁自然歇不成,正和霍妙灵一起挑灯抄经书,为前线祈福。
听到空青的声音,她立刻迎出来:“前线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主君猜您也在挂心,请您跟他一起上城楼去等。”
沈令蓁点点头,嘱咐霍妙灵好好待在营帐,跟空青上了一辆马车。
空青一面驾车,一面回头与她说:“少夫人别太紧张,戌时那会儿,主君得到消息,说西羌王宫起了大火。小人猜西羌乱成这样,一定是大齐占了上风。”
“西羌王宫起了大火?”沈令蓁差点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呀,郎君他们真敢做,小人也好想见见这等大快人心的场面。”
“那起火后,郎君,阿玠哥哥,还有孟郎君都还留在西平府吗?”
“戌时那会儿的战报说他们兵分了三路撤离,眼下不知都到了哪里。河西腾出来的兵马也已分三路前去接应,接到人后,会以礼花为讯知会彼此,所以主君才打算上城楼去等第一手消息。”
沈令蓁明白过来,半个时辰后,跟着空青上了西安州北城门的城楼。
霍起负手站在城垛边,听见身后动静,回头向她招了招手:“孩子,过来吧。”
沈令蓁到西安州后,仅仅与霍起见了刚开始那一面。当时霍起卧伤在榻,营帐内也有士兵进进出出,两人便没能说上什么话。
所以尽管知道霍起已经晓得了当年的真相,沈令蓁看到他仍有些紧张,慢吞吞到了他跟前,垂着头叫:“霍节使。”
“嗯。”霍起看她一眼,不知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睡不着吧?”
沈令蓁低低“嗯”了一声。
“是我老了,不中用了,守不住河西,才叫他们冒这样的生死大险。”
沈令蓁飞快摇头:“不是的,河西这么一条狭长的走廊,本就是易攻而不易守的险地,除非是天上的神仙,才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呢。”
霍起侧目看她:“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
“那我就多说点。郎君说过,战场上没有十万周全之事。就算他们不去攻打西羌,换一种战术,同样也有冒险和牺牲。所以这个决定,并不是谁人造成的恶果,您千万不要太过介怀了。”
霍起笑了笑,捂着心口咳了两声。
沈令蓁担心地瞅着他的脸色:“霍节使伤势未愈,要不我在这儿等着,您下去避避风吧。”
“叫阿爹吧。”
“啊?”沈令蓁一愣之下明白过来,支支吾吾地“哦”了一声,“阿爹……您要不要下去避避风?”
霍起摇摇头,负在身后的手扶上了城垛。
沈令蓁也便不劝了。
两人在城楼上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后边空青人已呵欠连天,眼睛却死死瞪着北边晦暗的天空,瞪到眼睛已经分不太清颜色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
他使劲揉揉眼,盯住了湛蓝夜空里炸开的那朵赤色礼花,一个激动跳起来:“是礼花!那是礼花吧!”
他话音刚落,第二束礼花也从另一个方向升到了半空。
沈令蓁扶着城垛的手颤抖起来,蹙了一夜的眉头终于解开,只是很快又皱了起来:“怎么只有两束?”
霍起咬紧后槽牙:“再等等。”
这话是在说给沈令蓁听,也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可是他们等啊等,直到黎明拂晓,云破日出,也没有等到那第三束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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