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罗小虎就赶紧派沙漠鼠重返京师,嘱他即速探明,帮助鲁君佩的那个诸葛高是否姓费;如果是姓费,那就叫他速去报告德少奶奶,以便报仇。
沙漠鼠走了,罗小虎依然意志颓唐,有时独自唱唱那首“天地冥冥降闵凶”的歌,就不住地欷歔感慨,且复自恨。因为他深深地明白,为什么自己偌大的汉子,一身的好武艺,唱了十几年的歌,却不能去报仇?他知道全是儿女私情累他成了这样!不是为玉娇龙的事,他就连刀都懒得摸;离开了玉娇龙,他的心神都不定。现在他已把玉娇龙的事情办完了,倒像是一切都已失去,一切希望全都断绝了似的,他整天觉得昏沉疲倦。
罗小虎在这里住着,没有人来扰他,他倒很是乐意;可是慎修道人要叫他束冠修行,他却不愿意干,因为他知道他绝修行不了,什么打坐、念经、炼丹等等的事儿,他绝干不下去。在他脑中时时浮现的就是新疆的大漠、草原,与玉娇龙的一夜温柔;前些日,隐仙观那一夜潇潇的风雨,在鲁宅临别时玉娇龙那种愁黯感泣的情景,他也一点不能忘记。所以他现在时常瞪着大眼睛发怔,几乎成了一个废人。但是他的宝刀、弩箭永远不离开身,这一来是习惯了,二来也是知道这地方附近的强人多,他又多财,有宝刀,所以他不能不防备。
今天的事原是凑巧,他清晨起来出了庙,正在林中徘徊,拿弩箭射树上的喜鹊,以排遣心中的愁闷。不料就见林外有一匹马跑来,马上的那个老头子,他原来不认识,可是后面追的那个拿枪直向前面扎刺的马上的少妇,他却认出来是他的胞妹杨丽芳。在一阵惊愕之下,罗小虎就猜出这老头子必就是费伯绅,必是被杨丽芳追赶得无路可奔,才想投到这里,来求慎修道人相助。他就突发冷箭将费伯绅射下马去,然后才出了树林,兄妹相见。迨俞秀莲赶到,他又将这两位女客让进了观中的偏殿。那花脸獾在外面掩埋了费伯绅的尸身,就来给他们烧水献茶。
俞秀莲又问了罗小虎许多话,罗小虎却答得不多,只是提到了玉娇龙的时候,他就发出长声的叹息。杨丽芳跟他虽是亲兄妹,他见了丽芳,却极为拘束,低着脸,总觉无颜面对他的胞妹。丽芳倒是说:“哥哥,你把姓改回来,名字也换上一个,将来再谋一个出身好不好?我家跟邱侯爷家全可为你出力。不然,你可以到我干爹的镖店里去做个镖头?”罗小虎却摇头,不说话。杨丽芳又拭着泪,谈到嫁在正定姜三员外家为妾的姐姐丽英,他也不注意听似的,杨丽芳竟觉得她这个哥哥好像是个傻子。
杨丽芳跟俞秀莲在此歇了一会儿,史胖子就赶来了,说是请她们回到那庐舍去吃饭。他见了罗小虎,拍拍肩膀叫了声“虎爷”,说:“你老人家的心我都知道!当年李慕白犯过你这样的毛病,可是现在他已然好了。”俞秀莲听了这话,脸上似乎有点儿红。
史胖子又说:“干脆!你老哥不如就在这儿出家吧,过些日我再叫猴儿手给你来做伴儿。好在像你们这样的出家人,也不必念经,刀还可以藏在袍袖里。”
俞秀莲见罗小虎的神态太是抑郁,史胖子这样跟他玩笑,恐怕他急躁起来;又兼杨丽芳见她的哥哥已成了这样,她也很是伤心,俞秀莲遂就说:“咱们走吧!现在的事情都已办完了,我们回到那里用一点饭,还得赶紧走呢。丽芳若在外面待的日子多了,也诸多不好!”又向罗小虎说:“再会吧!以后你如有什么困难的事,可以到巨鹿县雄远镖店去找我,我必能够帮你的忙。”杨丽芳又向他行礼辞别。史胖子拉拉他的胳臂,笑着说声:“再见!”罗小虎遂就把俞秀莲等三个人送出庙门。火热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但罗小虎的脸色依然是十分阴冷愁黯。
俞秀莲、杨丽芳、史胖子三人一同上了马,齐向罗小虎拱手,便一同挥鞭走去。他们过了山岭,回到那庐舍中,见孙正礼正跟那个被放了的小贼和那姓郭的妇人都在院中吃饭。那妇人也不像昨日那么泼辣了,她只是求俞秀莲饶命,并说:“我愿意跟您去做个老妈子,只求您别杀我!”
俞秀莲却说:“本来我们没有杀你的心,只要你以后别再跟那些盗贼在一块混就得了,老妈子我们也用不着!”说着,望着杨丽芳笑了一笑,就一同进到厨房里去吃饭。
那个小贼自以为刚才他领路过山有功,早知道这几个人不至于要他的性命,他倒很放心,大口地扒饭吃,并说:“以后我要再跟强盗混,就叫我脑门子上长疔!”史胖子说:“我们走后,这房子也空着,你就跟这老婆在这儿过日子好啦!”小贼说:“哎哟我可不敢!郭大娘比我大十多岁,我不愿意再认个妈!再说这房子,谁爱来住谁就住,我可不敢,我害怕地底下那个大窟窿!”
正说着,忽听短墙外一阵马蹄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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