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岐州是大宣出了名的穷困地方,读书人和其他富庶的州相比,连人家的一半都不到。又因为地处偏僻,读书人少,连个像样的书院都没有。这种情况下,王循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也确实不容易。
就是矮个子里拔高个罢了。
但王老夫人和她二儿媳并不这么认为,她们真情实感地以为王循是文曲星下凡,是能够重振家族荣光的厉害人物,在王循展露出念书天赋后,一直将他当宝贝蛋护着,恨不得连饭都亲自喂进他嘴里。想来王家祖上那个进士祖宗若是泉下有知,怕是也要被这两人再给气死一回。
婆媳俩正做美梦呢,就听门房来报,说是刺史府派人过来了。
婆媳俩一算日子,当即笑道:“看来应该是那事儿成了!”
王老夫人嘴角一耷,沉着脸吩咐下人,“将大夫人请过来,贵客进门,她又死哪儿去了?”
王方氏穿着一身深色旧衣跟在王老夫人的婢女身后而来,面上无悲无喜,宛若一根会呼吸的木头。
王老夫人撇嘴,冷厉的脸上再次生出几分不满,“瞧你这一脸晦气的样!今天可是你出风头的时候,别摆出一副死了爹的模样,你爹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要哭丧也哭过了,别触了贵客的霉头!”
王方氏面容平静,任由王老夫人谩骂,反正人要想挑另一个人错处,那对方做什么都是错的。一脸平静被说晦气;稍微带了点笑就被骂不检点,没了丈夫的女人哪里还有脸笑。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
只是,看着婆媳俩这样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王方氏心里蓦然生出几分不甘。她当然知道这婆媳二人口中的大好事是什么,但是她根本就不想要这份体面。她在王家饱受欺凌,整整五十年的时间,强撑着一口气坚持着,就是为了亲眼看着老虔婆进棺材。现如今老虔婆要拿她守寡之事为王家增光添彩?王方氏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好事。
如果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她当年都能挣脱这一家子无耻之人,奈何她命不好,婆家刻薄,娘家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不养个吃白饭的出嫁女,愣是咬死了不许她和离,无人替她出头,她这才蹉跎至此,如今还要继续被王家敲骨吸髓,只要一想,王方氏就觉得心里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这就是她的命,即便她不想认,却也没办法挣脱。
看着王老夫人那张刻薄面容上露出的喜悦笑容,王方氏眼中仅剩的那一点点微光,离大厅越来越近,便越黯淡,只差一点点,便要完全熄灭。
王老夫人婆媳二人哪里会考虑王方氏的想法,正做梦想着家族荣耀加身的美事呢。然后,兴高采烈等着接赏赐的婆媳俩就被刺史夫人派来的嬷嬷一顿骂,“黑心肝的老东西,尽出些什么馊主意?以为你逼着儿媳妇守寡是什么大好事不成,还想要贞节牌坊?做梦!陛下说了,朝廷不愿让寡妇守节,寡妇有意再嫁者,婆家不许恶意阻拦!”
谋划了这么久的熟鸭子竟然就这么飞了,王老夫人一时间都傻了,话都说不圆,“这……”
“这什么这?我们夫人这回可要被你连累死了!大人也被朝中的胡阁老一顿骂,据说嘉国公也在朝中据理力争,反驳了大人为你家请赐贞节牌坊的折子。一口气替我们大人得罪这么多人,老夫人你可真是好本事!”
王老夫人在家里说一不二,蛮横无理又霸道,但在刺史夫人派来的嬷嬷面前却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阁老什么的她这个老家伙也不懂,但嘉国公谁不知道?哪家地里没种点红薯呢?这可都是那位嘉国公的功劳!
听说自己得罪了这么个大人物,王老夫人哪里还能稳得住,当即转身拿着手中的拐杖就往王方氏身上敲,嘴里还厉声咒骂道:“我打死你个丧门星!你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破落户,克夫克子的丧门星!留你在府上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有什么用,尽浪费我的粮食了,还不若当年便让你跟着我儿去了!”
那嬷嬷听不得这话,对王老夫人这做派也十分看不上眼,嗤笑一声嘲讽道:“得了,有你这么个刻薄祖宗在,天大的福气你们王家也接不住。凡事人在做,天在看,这怕就是你刻薄人的报应,可积点德吧!陛下说了,朝廷律法,寡妇可以再嫁,也可自立为女户,自己当家做主,真以为人家嫁进你们家,就成了你手里的狗,任由你打杀了?”
任意打杀良家子,那可是要抵命的。
王方氏虽然被刻薄婆母一顿毒打,但眼中却又浮现出细微的亮光。和离?女户?
王老夫人被刺史夫人派来的嬷嬷指着鼻子一顿骂,心中窝火,僵硬着脸送客,“有劳嬷嬷走一趟,我们王家的家务事,就不需要嬷嬷多嘴了!”
“你们家这点破事儿,岐州城谁不知道。真以为有块遮羞布放在前头,别人就不知道了?”
嬷嬷临走前还啐了王老夫人一口,十分看不上这个刻薄老太太。
王老夫人差点被这嬷嬷气得当场去世,不过祸害遗千年,她还是顽强地撑了下来,又将气撒在王方氏身上,“没用的东西,还不去樁米!”
樁米是个苦差事,昼夜不停,伤身又伤神,王方氏自打嫁进王家后,从丈夫下葬后便被王老夫人赶去一间偏僻的杂院,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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