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大概都了解了。”为了不给这位精神和身体状态都处在临界点的女性“嫌犯”增添更多心理上的压力,凌夙诚特意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出门拖了个凳子回来,以保证说话时能够尽量与元岁平视,“还有什么要额外补充的吗?”
“……真的没有了。”元岁的眼睛一眨不眨,“您已经重复这句话很多次了。怎么,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凌夙诚没回答她的问题,只径自站起身,不打任何额外的招呼便预备向外走去。
“那个,抱歉,之前一直忘记问了。”元岁一边叫住他,一边把这几天恶补的军队相关身份信息在脑海里大致过了一遍,从中筛出了几个年龄地位最相符合的备选组长,“请问您又是哪位?”
也不能怪她的口气不好。实在是这两天有事儿没事儿就要进门提审一下她这个活着从船外归来的珍稀物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别说是能完完整整地吃顿牢饭,就连全神贯注地发会儿呆都不行,非要逼得她无时不刻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各种披着问候外壳的刁难。
年轻军官很给面子地转过身来,再次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元岁心说好在我也算是练过的,干脆厚着脸皮跟人对视起来,暗自冷笑我倒要看看是谁先在这一项无聊竞赛中认怂。
最后果然是对面的年轻人先眨了眨眼睛。元岁注意到他在一瞬间内皱紧了眉头,但很快又状若无事地松开,没头没尾地回答到:“以你的年纪,无论想改变或者弥补什么,都还来得及。”
“啥?”大概是因为对方说话的口吻实在是太过认真,元岁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不过面上还是露出一个相当疑惑的表情,“您指的是什么?”
“很多事情。”见元岁依旧装傻,凌夙诚在收回目光的同时心里叹气,突然抛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比喻,“‘指数爆炸’的概念你也许应该听过吧?因果的累计速度是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加快的,越早……就越是能减少未来醒悟时需要支付的损耗。”
“不好意思,我真的没听懂您在说什么。”元岁这句其实是实话,“请您理解一下,我离开船内的时候,只刚刚完成了小学程度的教育。”尽管在岛上的日子她也没闲着。
“或许是吧。”凌夙诚也不拆穿,“今天是我冒昧打扰了。最后……”他下意识地顿了一下,改用一种稍微有些别扭的语气真心地祝愿到,“希望你今后融入家庭氛围的过程一切顺利。”
确认门已经被反手轻轻带上,元岁装作用手背擦了把并不存在任何多余水分的脸,接着弯下腰,将整个脑袋埋进并得死紧的膝盖里。
她清楚的知道即便是在这个看似安宁的时刻,玻璃之外的观察者也绝对不会少。为了将那双被怨毒填满的眼睛暂时藏起来,她不得不暂时选择了装哭这种低级的伪装手段。
最好别让我有机会在外面见到你,否则,就算是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我也要让你知道摆出一副人生导师的姿态轻飘飘地往人伤口上撒盐应该要付出什么代价。
元岁刻意吸了吸鼻子,用抽气的微弱响动掩盖磨牙的声音。
玻璃之外,凌夙诚迎着许择远似有深意的目光默不作声地贴着玻璃走过,在离开静音室之前,很稀奇地又回头看了那个即便在抱着膝盖发抖时脊背也是绷紧着的女孩儿一眼。
“凌兄弟。”许择远大大咧咧地冲他一摆手,“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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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阵呛人的灰尘纷飞,韩越从凌夙诚的侧后方现形,挥出决定今日胜负的最后一刀,成功斩下了一整排长度完全相等的木桌腿。
“你今天太不专心了。这样很没意思。”他歪着脖子宣布了获胜感言,接着熟练地收刀入鞘,“怎么,关于那个出现方式让人匪夷所思的女孩儿,你难道还有什么没有写进纸质报告的推论想跟我探讨探讨么?”
“说真的,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尽管刚刚做完剧烈运动,凌夙诚的额头上也只有几粒几乎看不见的汗珠,显然是完全没有进入平时的状态,“因为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意思是连你也拿不准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不是在说谎么?”韩越踢开几截散落在地面上的桌子腿儿,上前一屁股坐在了倾斜的桌面上,“那这确实是件足够稀奇的事。我还以为你的读心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呢。”
“我不会那种东西,也没有那种东西。”凌夙诚立刻无奈地否认,“而且你也猜错了问题的方向。”
“那就是你其实已经通过那段不到半小时的面对面谈话判断出来了,但是却被其中透露出的某些信息给牵绊住了手脚?”韩越高高翘起的二郎腿在空中一颠一颠的,“这倒是更稀奇了。我觉得好像从你爹硬是力排众议把你保举到二组组长的位置开始,能让你犹豫的事情就越来越少了。”他说着说着又习惯性地笑了一声,“奇了。你已经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兴趣,今天可千万别只把话撂一半。你现在到底琢磨什么呢,跟我说说呗。我保证,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我尽量不跟你爹打小报告。”
凌夙诚终于从羽击剑的剑柄上挪开眼,大致是对韩越的表述方式有点意见但又懒得浪费时间多说什么,最后才勉为其难地憋出一句:“她交待的一切近年经历都不是实话。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哦?”
“但是。”凌夙诚少有的在一句话里加上了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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