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面目清冷,不紧不慢道:“数天前,接到门主令,让我先去常棱家中查看殷寿尸首。殷寿先被干戎所救,又被孟家派人杀害,其致命伤在头顶,跟燕家二十三条人命伤势、位置、手法,如出一辙,以此而观,燕家灭门案,确是孟家所为。”
听到此处,孟奂腾然火起:“什么伤在头顶!殷寿之死跟燕家有什么关系。何况我门下弟子都可作证,我们到燕家时,人早就死完了。”
沈末冷笑道:“自己给自己作证,怕也只有你孟奂能做得出。殷寿死在常棱家中,是你带人所为。梧州知府刘宜手下九人因你而死,杨青羽、干大侠两人可为证,想必你是为灭口。再者,刘宜本人在刘家村被人杀害,令弟可为证。凡有份参与其中的,都已被杀,剩下的全是你家里人,他们的话,不可为凭。”
孟奂哑口难辨,虽自知燕家灭门跟他实无关系,但刘宜之死,确是孟南山让孟折前去灭口,种种关节,各因相陈,眼下也为自己找不出辩驳的话来。
孟南山听得汗如雨下,胸前衣襟早已浸透,孟奂都辩无可辩,他未参与其中,许多事只知大概,更加无法圆说。
见孟家父子无言,顾长空道:“既如此,便来说说其罪三。”说着径自走到木回春跟前,恭敬道:“师叔,天玄令一事,烦请您说道。”
木回春信步走到孟南山父子二人跟前,瞪过二人一眼,啐道:“孟南山,该杀。”
孟南山闻言,身体一颤,哆嗦着声音:“师兄这话何意啊?”
木回春道:“天玄令消失近百年,谁都没见过,十八年前门主通告天下,天玄令已毁,世上已无天玄令,你这般明知故犯,是何居心?”
木回春此话不假,近百年来,江湖武林烽烟不断,皆因天玄令而起,人人欲夺之,殷光照之死也与此有关。
顾倾城继任门主时曾言:自他伊始,门主若无天玄令,鬼谷门弟子可听令不听遣,又言天玄令已毁,乃是他亲眼所见。
此话一出,流言四起,竟无人相信天玄令被毁一事,亦无人肯信有人会毁了此等宝物。更胡乱猜度,是否顾倾城怕有人寻到,与他争抢门主之位。
虽说木回春一言,并不足以服众,奈何天玄令一事,孟家根本说不清楚来历。
孟奂身受重伤而回,命悬一线,全仗木回春赶到相救,而今却说还带回了天玄令,殊为滑稽可笑。
另则,凶手若是因仇,为何不索性杀了孟奂;若是因物,却连天玄令也未拿走,这些事由,本就匪夷所思,他父子二人又如何说得清。
顾长空处事向来公道,绝无偏私之嫌,当着众人之面,这些事情层层厘清,孟南山也已无话可说,颓然失神。孟奂正欲要争辩,见孟南山递来眼色,忙收住了。
顾长空见此事大定,朗道:“燕家灭门案,今日便算了结,诸位可有异议?”
金玉楼信步走到当中,一眼扫过孟家父子二人,扬声道:“我看门主是有意偏袒了,此等小惩小戒,不足立威,反倒会让众多弟子猖獗无肆。燕家一门二十几口...”
“金师弟!”
金玉楼本以为此次顾倾城大动肝火,断不会轻饶孟南山父子,岂料处罚偏是从轻而判,万万不能伤到孟家根本,这才出言又辩,却被顾长空厉声喝断。
众人被这一声喝,均是一惊,不意顾长空会起这无名火。
金玉楼专精陶猗之术,更悠游于官场,胸中纵横沟壑,其父金万乘亦有不及,至鬼谷门下,能令其左右者,止顾倾城一人而已。
金玉楼此刻更觉顾长空倨傲自大,心头陡涌不忿,却不浮于面:“怎么?在下尚有异议,何故又不能提?”
顾长空也是善察颜色之人,见他言语激锋,遂缓和道:“门主既有此令,当是自有权衡...还有一事,孟家藏匿于‘金凤酒楼’的六十万两银子,我已差人搜拿了出来。今年南方两省岁逢大旱,米粮欠收,饥馑流民足有十数万人,朝廷已拨赈灾款银五十万两,按惯例,我门下也当出钱救民,这六十万正好用上。金师弟,此事就烦劳你来操办了。”
金家财通天下,朝廷每年岁入十之二三均出从其家。自二十年前伊始,朝廷每有灾情、战事,金家皆是各地筹措,以缓国急。眼下两省大旱,调拨银款已呈燃眉之势,孟家这六十万两,正好补缺。
解决此等难题,金玉楼心情大好,拱手道:“分内之事,义不容辞。”
孟奂听此,大呼道:“这银子是孟家的家产,凭什么给我抄了?”
孟南山压低声音训道:“你住口,抄了就抄,嚷什么!”
顾长空正欲辩解,孟南山道:“既然是门主吩咐,自当照办,何况是救济难民,好事一桩,好事一桩。”
顾长空环顾众人一眼:“列位,既然都无话说,各自散了吧。”
待众人散去,顾长空见孟南山独留,问道:“师叔可还有事?”
孟南山言语谨慎,轻问道:“那天玄令当真是假?”
顾长空道:“不瞒师叔,天玄令何其贵重,倘若是真的,门主岂有不要之理。”
孟南山点头道:“确该如此!那这令牌该如何处置?”
顾长空笑道:“但随师叔处置,只是往后还请好自为之。”说完也出了孟家。
孟南山回到里屋,拿过天玄令细细端详,问孟奂道:“你说这要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孟奂气急,上前一把夺过:“爹,我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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