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家良打量自己,何县长有些不好意思,他放下水杯,说道:“市长,我找您来,是有点困难想请您帮帮忙。”
薛家良温和地看着他,说道:“请讲。”
何县长说:“您是从省里下来的干部,省里熟人多,关系也多,大家不是都说熟人好办事吗?我去省里谁都不认识,两眼一抹黑,所以才想起来要找您。”
薛家良笑着说:“老何,到底什么事,你尽管说吗。”
何县长搓着手说:“是这样,上边不是在我们那里征地建了个电厂吗,征的地有我们县和新市五登县的土地,其中,还有我们两个县一个共同的集贸市场,这个集贸是我们两个县的交界处,市场的南面就是五登县的,北面就是我们县的,存在几十年了,但是在这次赔偿的评估报价中,我们报了一千一百万,批了,但是我昨天下午突然听人说五登县报了两千五百万,也批了,整整比我们多了一倍还多,这么一比较,咱们就吃亏吃大了。
“你确定?”薛家良问道。
“确定。”
薛家良说:“如果上级批了咱们再跑还管什么用?是不是太晚了?”
何县长连忙说:“听说快批了,但还没有形成正式的文件,所以我着急,就找您来了,现在跑还来得及。”
“土地、门店、集市的评估赔偿国家都是有标准的?”
“是有标准,但是如果跟评估公司有关系,就能多评。”
“评估的结果报上去了吗?”
“报上去了,写的就是一千一百万。薛市长,我们那的人都叫我来找您,说您是从省里下来的干部,一定有不少关系,能否把我们上报的数字改改,哪怕不跟五登县一样,也要差不多了,不然我这县长无颜见江东父老,太窝囊了,老百姓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寒碜我呢!”
看着老实巴交、一脸愁相的何县长,薛家良一点都不觉得他说的话离谱,想起在博阳县他跟邢伟岩两个人唱的双簧戏,不但算计了韩君和戴总,连占地方也一块算计了。最后他们赔款的数目是一河之隔的茨阳县的十多倍,茨阳的老百姓就骂他们的县领导无能、窝囊,说他们平时就会跟老百姓耍威风,在关键时刻当缩头乌龟,不给老百姓争利益,一群饭桶。
现在的事就是这样,你多长几个心眼,为老百姓能多争取一点利益就尽量多争取一点,那些大财团拿了百姓的地之后,赚得钵满盆满,如果地方干部不出面,光靠老百姓是做不到的,他们有的是阴损招术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再有,即便是正当的工作,有时候也是要讲究关系的,他当年就是通过王晶的关系,最大限度地为博阳百姓争取到了利益。
老实巴交的何县长,最终觉醒了。
想到这里,薛家良问道:“老何,我出头跑这事不太方便,这样,我说一个人,你去省里找他,问问能不能重新申请赔偿款项的报告,如果能,你再征求他具体怎么做,我说个电话,你记一下。”
何县长一听,高兴地掏出笔,记下薛家良说的电话和要找的人的姓名。
薛家良看了看表,说道:“快中午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你现在就去省城,找这个李局长,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
何县长站起来,说道:“好的,我马上就去,谢谢薛市长。”
薛家良说:“快点去赶路吧,今天是周末,明天不上班,晚了就要等下周了。”
何县长一听,顾不上跟薛家良握手,开开门就小跑了出去。
马晓波进来了,说道:“何县长真老实。”
薛家良说:“是啊,老实人神都帮。”说到这里,薛家良看着马晓波,说道“晓波,别收拾了,来,咱们聊聊。”
马晓波一听市长要跟他聊聊,立刻就有些心慌:“市……市长,您要跟我聊……聊什么?”
薛家良见他紧张了,就说:“什么都可以聊啊,这么长时间了,我不断找人谈话、调研,唯独咱们之间没有好好聊聊,来,坐。”
薛家良坐在沙发上,冲他一伸手,示意他坐下。
马晓波在机关好几年了,机关工作经验还算丰富,算上薛家良,也伺候过两任市长了,他清楚,每当你伺候的领导要跟你正经八本坐下谈话的时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秘书工作做到头了。跟领导关系好的有可能混个一官半职,关系不好的就是哪里来回哪里去。
被领导淘汰的秘书,在仕途上难有起色。因为领导一般都会干上几年,这几年没人会用一个被领导废弃的秘书,被废的秘书就会流于一般工作人员,甚至还不如一般工作人员,一般工作人员还有出头之日,被废秘书几乎没有出头之日了。仕途生涯,就那么几年,如果错过这几年,基本就定型了,默默无闻终老退休。
马晓波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的边沿,他战战兢兢地看着市长,想从他的表情中猜到什么。
但见薛家良始终是看着他微笑,直到他坐好后,他才说:“晓波,咱俩公事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我想听听你对我工作有什么看法。”
“我……”马晓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我……我的职责就是服务领导,没……没想过这个……这个问题。”
薛家良说:“你紧张什么,如果让你给我提意见,我估计你支吾半天也不会说出一句话的,好吧,那我说说我对你的看法,行吗?”
“行行行,请领导批评指正。”马晓波的汗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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