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外的红灯亮了起来。
在病人眼中,那盏灯掌控在医生的手中,然而每个医生都知道,那盏灯,其实掌控在命运手中。
许多事,人无力去改变。
action 2
曾经的青梅竹马,只差一步就要步入结婚礼堂的恋人,此刻站在洁白的走廊两端,像是站在世界的两极。
她记不清有多少次,她也这样和印钟添站在急诊室的门外,焦急地等待着她的爸爸。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焦急拖得无比漫长。
印钟添总会站在她身边,安慰她说:“薄叔叔一定不会有事,他救过那么多人的命,吉人自有天相……”
那时候,白炽灯勾勒出他沉稳的面容,她以为他的沉稳能承载所有的灾难。
现在,她看着他坐在长椅上,十指深深地埋入凌乱的头发中,手指的骨节微微泛白,连每一次呼吸都很艰难,她才知道,他远比她想象的脆弱。
她走向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印钟添腾一下站起来,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她几乎能听见指骨摩擦的咯咯声,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你跟我说实话,我爸爸的病……”他颤抖的声音,没有说下去。
“你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
“真的?”
“真的。”除了善意的谎言,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安慰他。
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不爱他,但那份感情绝对不比爱轻。
几个午休的医护人员从走廊经过,看见他们,脚步慢了下来。从他们身边经过后,刚走出几米,这群人便开始窃窃私语。
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男人是薄医生以前的未婚夫吧?”
“是啊!我听说薄医生昨天刚结婚,嫁了个军人。”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小冰深深地吐了口气,抽回手,刻意与印钟添拉开一步的距离。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可她总要顾及叶正宸的感受。
印钟添似乎也听见了,脸色越发黯淡。
“别担心,我进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她说。
印钟添急忙点头:“好。”
她走到急救室门口,正想推门进去,视线无意间落在楼梯口一侧的地面上。
明亮的白炽灯将颀长的人影映照在地面上,看不清脸庞,只能依稀看见轮廓。
虽然只是轮廓,她也能辨出是谁。
她猛然抬头,叶正宸在那里对着她静静地微笑,还是傲然独立的英挺身姿,还是那种让人炫目的微笑。
“你……”
他扫了一眼印钟添的方向:“需要帮忙吗?”
她摇头。
“嗯,去忙吧。”
action 3
印钟添的父亲被直接从急救室送去了手术室,手术是神经外科的王主任亲自操刀,经历了漫长的三个小时才脱离了生命危险。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出来告知了印钟添。
手术室外,除了印钟添和印伯母,她的父母也赶来了,急得在手术室外团团转。
一见她出来,薄妈妈急忙扯住她:“小冰啊,你印伯父没事了,是不是?”
“是,手术很成功,印伯伯很快就会被送去重症监护室。”
“那就好。”
“印伯父可能要晚点才醒,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钟添照顾就行了。”
好容易将三个倔强的老人劝了回去,印钟添陪在监护室,她也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办公室。
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盒包装精美的西点。她满心好奇地打开,玫瑰型的提拉米苏散发着诱人的浓香。她忽然记起,她第一次吃提拉米苏时的场景。
那时候,她正和叶正宸暧昧着。有一次,她只忙着培养细菌,忘了时间,等到写完观察报告出来,午餐时间已经过了。
人一饿就特没骨气,她捂住肚子仰天长叹:“现在谁要给我口吃的,让我以身相许都愿意。”
叶正宸半眯着眼睛冲她笑:“真的?”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干吗笑得这么阴险?”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精致的点心,递到她眼前。
那是她第一次吃提拉米苏。espresso咖啡的淡苦、甜酒的香醇、鲜奶油的馥郁,还有巧克力的甜蜜融合在一起,甜香四溢,但是,这些都不如他给她的关心甜美浓郁。
某sè_láng趁她不备,搂住她的肩膀:“丫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履行承诺呢?”
“好,明天咱就回国登记。”
“……要不咱们先洞房吧。”
她对他眨眨眼,满眼的天真无邪:“师兄,我掏心掏肺对你,你真忍心这么糟蹋我?!”
他看了她很久,叹了口气,收回无耻的狼爪:“好吧,我再慎重考虑考虑。”
……
“薄医生……”回忆被切断。她同屋的实习医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对着她面前的提拉米苏感慨万千:“你老公中午来过,特意给你送来的。”
她打开盒子,想和大家分享:“你也尝尝。”
另一个医生恰巧经过,笑着说:“我们都吃过了,咱们医院的医生、护士,人人有份。”
她摇头苦笑。叶正宸这样的男人,下辈子都不可能和“低调”两个字扯上关系。
action 3
医生办公室里,她一边吃着提拉米苏,一边拨通叶正宸的手机。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隐约传来浪漫的音乐,叶正宸的声音比音乐更动听,让人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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