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家族对于孩子的天性并无任何限制和强制,就像女孩们对舞蹈感兴趣一样,男孩子们对父亲置办的二十几台照相机爱不释手,对当时十分罕见的留声机、家庭小型放映机更是好奇心十足。对此,父亲允许孩子们随便玩,从不因为担心孩子们会破坏而将新奇的东西束之高阁。孩子们从中获得了很多探索的体验,并且成长得更加快乐和充足。想来,这也并非什么高深莫测的理论,只是男孩女孩各有所爱,尊重并引导之,如是而已。
张家的教学模式在当时的读书人看来是不入章法的。她们所用的教材常常是由父亲和老师们筛选出来编辑,然后由一个叫郑谦斋的人用钢板蜡纸刻出来的。张冀牖对教育一事极有责任感。也许是父辈为官的经历让他有很多顿悟,又或许是当时世态炎凉让他无意仕途,所以他将自己的全部精力用来办学,甚至倾其所有为之付出,因此有人称其为“忏悔的贵族”。
张冀牖最开始办的是幼儿园,并希望顺序建起小学、中学和大学。之所以有这样的愿景,除了他不醉心于仕途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孩子们在他营造的诗书的海洋和知识的宝藏中获得了无限的乐趣。但张冀牖并不满足于此,他有一个更加远大的理想,那就是让更多的孩子们,尤其是女孩子们能接触到新思想,进而接受新的生活,学着用知识和文化的力量,摆脱那些吃人的、腐朽的道德观念的束缚,如同他的女儿们一样成为身心健康的、有益于社会的人。
虽然张冀牖的愿景最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实现,坚持下来的也只有乐益女中这间学校,但是,他的这一举动在当地却极受好评。余心正先生曾在在《启蒙先贤张冀牖》一文中写道:“自古以来,教育成家,在质不在量,更不在规模之大小,学生程度之高低。张老先生仰慕‘乐土吴中,开化早,文明隆’,辛亥革命后举家来苏,筑小小园林,从办幼儿园、小学开始,再办平林男中、乐益女中。然后两次办起高中部,皆因时局变迁,当局掣肘而匆匆下马。他原想学马相伯老人办一个‘苏州复旦’的心愿,亦因世事茫茫终成虚话。
捐出祖产巨资,让出宅园二十余亩,建校舍四十余间,应有的教学设备,无不具备。他有十个子女,如按三千大洋培养一个留学生计,有三万元亦能全部出国留学了,但他连这笔钱也省下来,用于学校。为了什么?为的是坚决不拿别人一文钱,无论是当局的津贴、教会的赞助还是好心人的募捐,一概谢绝;唯其如此,方能我行我素、独立自主。但是,他又绝非嗜钱如命,迥异于一般私立学校的以‘创收’为目的,每年拨出非常多的名额招收免费生,以便贫家女儿入学。”
如此办学,张冀牖的四个女儿们自然是加入其中。与其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如说是父亲探索教育的好帮手。乐益女中的校园里有四十几个校舍,还有一个操场,接近我们现代的教学环境,相比当时流行的私塾,乐益女中的确是开了先河。
张家四姐妹虽然在寿宁弄过着愉快的读书生活,但毕竟接触的人和事物都十分有限。因此,当她们来到乐益女中,与更多来自不同家庭背景的女孩们一块学习的时候,就如同鱼儿由江河入海一般,从一块“小乐土”进入了“大乐土”,给她们带来了极大的乐趣。
在这里,她们虽然照样学诗词古文,但也学习数学和英语,她们在这里头一回认识了外国文学还有不少其他的新知识。张冀牖所请的老师并非泛泛之辈,大都是些思想先进、学问造诣高的文人学者。孩子们,尤其是在当时社会地位低下的女孩子们,在张校习这些知识,让人不由得对张冀牖心生敬佩!
乐益女中不仅学问教得好,文体活动也很丰富,四姐妹在这里既学了知识,又展示了非凡的才华,从这个角度讲,乐益女中的意义不再局限于办学这一层面,而是孩子们展示自己最初才华的舞台,也是她们踏入社会的第一步。
才华在细枝末节里发酵
张家姐妹自在家就喜欢玩在一起,扮各种角色玩着。上了乐益女中,学校中各式各样的活动更是对她们的胃口。乐益女中是苏州最早兴剪短发的学校,每次校际运动会,乐益女中一群短发朝气的女学生们列队出场,都会是一道与众不同的风景线。在体育上,张家的三小姐兆和可是出了名的运动健将,当时中国公学女子篮球队“五张”名声在外,照片还登过报纸,兆和在中国公学是女子全能运动第一名。不过在上海女大学生运动会上,她的50米短跑最后一名的成绩却让她多少有些遗憾。
三妹兆和很活跃,但也经常闹出些不失可爱的捧腹之事。平日里看上去十分活泼的她会突然间萌生诗情画意在月光下舞蹈,室友们闹笑不已时她竟能呼呼地睡过去……后来的兆和变得文静少言,相比之下,这样的她就显得十分有趣了。
学校里有不少社团组织,话剧的、戏剧的、作诗的,四姐妹都乐滋滋地加入其中。若干年后,张允和对当时在学校里的活动依然记忆犹新。那时的学校经常会有一些文艺会演,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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