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中国村热闹起来。家家都把炕烧得滚热,炕桌上摆满了高粱米饭、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大人小孩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小猫炕上炕下蹿来跳去,喵喵叫个不休。小狗也趁机挤进屋里,冲着陌生人瞪眼龇牙大叫不止。
高铁林走在街上,看到家家的烟囱都冒着青烟,个个院子都大门洞开。吆喝声、欢笑声从热烘烘的茅草屋里飘来。他不禁兴致大发,拿出好长时间没有吹的唢呐吹起来。欢快的唢呐声飘荡在中国村的上空,久久不散。
亚美站在他的身后,将他揽腰抱住,将一张洋溢着无限幸福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她闭上双眼,愿自己的生命在这一刻融化。
但是,命运总是与人开玩笑,悲欢总是相伴而生。
几天以后,姚长青将一沓材料放在高铁林的面前说:“粮食问题查清了……果然不出所料,马震海的确没把那35车粮食都分给日本难民,而是卸下一半送到了军需处。这是证实材料和我写的调查报告。”
高铁林过了好半天才问道:“这些材料可靠吗?”
姚长青难过地说:“我真希望自己搞错了……可军需处的人都证实了这件事。更严重的是,就连日本难民也知道马震海截留粮食的事,那些难民只是不敢说而已。”
高铁林愕然:“日本难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姚长青说:“一个叫松藏作次的日本难民亲眼看见的。”
“马震海呀马震海……你怎么能干这种蠢事?”高铁林再也坐不住了。他一边在地上踱来踱去,一边念叨这句话。
“不过……马营长私自卸到军需处的那一半粮食却救了许多战士的命。”姚长青补充道。
高铁林紧锁眉头说:“我知道他是为了战士,可这和违抗军令是两码事。这件事一旦捅出去,被上边知道,马震海必遭严惩!”
姚长青不安地问道:“会怎么处置他呢?”
高铁林紧绷嘴唇说:“你说呢?按战时的规定,那就是枪毙!”
姚长青的脸一下子就黄了:“枪毙?这……”
高铁林仔细看完姚长青的调查报告,叹息一声说:“就连日本难民都知道了这件事,你我想保他都难哪!而且,我们不如实反映情况,那就是包庇罪,也同样要受到严惩。这可是特殊的历史时期呀!再说……死了那么多日本难民,我也于心不安哪。”
姚长青焦急地说:“这……这可怎么办?咱也不能眼看着马营长就死在这件事上啊!”
高铁林思索片刻说:“眼下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他的命。”
“什么?”
“我出面把这件事的责任揽过来。”
姚长青说:“不!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我揽过来……独立团不能没有你。”
“不,你的分量不够。”高铁林一摆手说,“你的好意我领了。那35车粮食是我从苏军手里要出来的,我从中截留一部分给我的战士吃,总还说得过去。但如果换成你……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姚长青认为高铁林说得在理。
“你马上按我的意思写一份书面材料报告给自治军司令部,天大的责任由我高铁林一人承担!另外,命令警卫班把马震海关起来。”高铁林说完,痛苦地坐在椅子上。
姚长青看了看他,迟疑一下,走了出去。
不久,马震海被关押的事全团的人都知道了。
蔡大胡子吹胡子瞪眼连声报告都不喊,就闯进了高铁林的办公室。又喊又叫地说截留粮食的事是他蔡大胡子的主意,要杀要砍冲我蔡大胡子来。还说为了那些可恶的日本人,竟杀自己的同志,天理不容!高铁林不听则已,一听便火冒三丈,原来根子竟在这里。他一拍桌子说:“来人!把二排排长给我关起来!”
魏小强和黄秋实冲进来,一人架住蔡大胡子的一条胳膊就往外走。蔡大胡子不服气地回头喊:“俺真没想到,马营长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如那些该死的开拓民!”
高铁林连看也不看他,一挥手:“押走,给我快点儿!”
高铁林的气还没消,高铁花又急冲冲地来到指挥部,径直往高铁林的办公室走来。亚美在门口拦住她,说:“铁花姐,如果是因为马营长的事,你最好先忍一忍,政委他……”
高铁花一甩袖子说:“我忍不住!”说着就冲到高铁林的面前,“哥,你真的要杀马营长吗?”她带着指责的口气问。
高铁林吓一个愣怔,刚想发作,想到这些年自己的妹妹跟着自己吃尽了苦头,也不容易,便敛起怒容说:“铁花,我怎么会杀马营长呢?是他严重违反军令……是军纪要杀他!”
高铁林说:“不上报了?你想让俺知情不举犯包庇罪吗?如果一个军队的指挥官都这样干的话,那还叫军队吗?那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高铁花万分痛苦地说:“真没别的办法了?哥。”
高铁林摇摇头,他不想把救马震海的想法告诉任何人。
高铁花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嘴角不住地抽动着,说:“哥……想办法救救他吧!如果你不救他,他就完了。哥……马营长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他是俺独立团最勇敢的人。他身上到处都是伤疤,而且都在正面。为了救你,那次他差点儿死了,难道你忘了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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