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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以后,高铁林终于为东大屯开拓团的难民和那300多个城市侨民搞到了车皮。他们全部上车之后,高铁林又命令蔡大胡子的三营二连一排担当护送任务。高铁花、亚美的任务是同高岩、园田早苗一起负责遣返难民的医疗保障工作,并嘱咐她们车上配备的药品很有限,要省着用。到了安东后,去野战医院雷鸣医生那里报到,由他分配随车医护人员的工作。
天快黑的时候,拥挤不堪的列车缓缓启动了。机车喷出气势磅礴的蒸汽,笼罩着整个列车。白色的高架桥渐渐远去,筋疲力尽的人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列车开始在一望无际的东北平原上奔驰,把欢呼声洒了一路。
在最后一节车厢里的尽是妇女和孩子,几乎看不到一个健壮的男人。为了便于照顾车上的难民,高铁花、亚美和高岩、小雪、园田早苗等人都集中在这节车厢里。大召威弘和良子、鹤田洋一也时常到这节车厢里与亚美等人商议事情。乔装打扮的青山重夫也隐藏在这里的老年难民中。他坐在车厢这边能看到车厢那边女儿青山小雪的影子。但他总感到女儿的神情有些不对,好像是病了,好像是强支撑着自己多做一些事情。
挨着青山重夫而坐的是一个身着破旧军服、满头白发的老兵,老兵的身边坐着一个身体虚弱的日本老妇人。她的嘴里不停地嘟哝着,周围的难民听到她在数着:“1、2、3……1、2、3……”这声音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力,能盖过车轮的“咔嚓咔嚓”声,尤其引起了孩子们指指点点的“哧哧”笑声。
这时,那个老兵终于忍不住了,挺了挺身板开口说:“孩子们,你们别笑了,这位可怜的老太婆是我的妻子。在刚刚结束的那场该死的战争中我们失去了3个儿子,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妻子想儿子都想疯了。本来,我打算把她送进中国的疯人院,可我觉得还是把她带回日本吧,因为咱们的家在北海道。”
老兵的话音刚落,车厢里变得一片寂静,静得可怕。
这时老妇人又嘟哝道:“1、2、3……1、2、3……”
孩子们不再笑了,车厢里的妇女都流出了眼泪。过一会儿,老兵指着座位下的一个包袱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山重夫说:“喏,这就是他们的骨灰罐。我必须把它们带回日本,埋到北海道的山里。”
青山重夫抬起松软的眼皮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列车继续前行,所有的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因为骨灰罐占了老兵座位下的位置,青山重夫伸不开腿,时间一久,很不舒服。他指了指老兵座位下的包袱嗫嚅道:“先生,那个……那个是不是可以放在我的座位下边?”
“怎么啦?”老兵不耐烦地问。
青山重夫说:“我的腿一动,有可能把你的儿子碰倒。”
老兵立着眼说:“那可不行!我这3个儿子活着时没有得到我更多的照顾,现在死了,我可不想让他们动荡不安。火车晃得这么厉害,一旦摔着他们,那还了得!”
青山重夫没再说什么。这时,许多难民已进入梦乡,车厢里鸦雀无声,只听得火车轮子有规律地敲击着铁轨,咣当当……咣当当……人们睡了,大地也睡了,只有这执着的声响依旧铿锵如初。
遣返列车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第二天,受尽煎熬的日本难民开始不断有人生病,把高铁花和高岩等人忙得焦头烂额。高铁花心痛地看着车厢里的日本难民,祈祷他们能够活着到达安东。一直感觉身体不舒服可为了不给别人找麻烦一直硬挺的青山小雪在列车快到达沈阳时,终于病倒了。高烧达到39.7c,而且手脚开始抽搐起来。
园田早苗摸了摸小雪的脉,轻轻地跪在她旁边,示意其他人往后站,然后说:“小雪得的是肺炎……还有青霉素吗?”
高铁花说:“都用完了。”
一直观察着小雪的高岩忐忑不安地说:“除了消炎降温没有别的办法。”
高铁花说:“你们等着,我去看看谁的手里还有没用完的药。”说完,她向车厢里走去。
小雪一个劲地呕吐,昏迷中的她反复叨念着:“爸……爸爸……光政哥哥……哥哥……”
高岩紧紧握住小雪的手,答应着:“小雪,我在这儿。”
坐在难民中的青山重夫心情复杂地望着躺在车厢另一头座椅上昏迷不醒的女儿,终于忍不住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装有几支盘尼西林的药盒,对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兵说:“先生,那边的姑娘病得很厉害,我想他一定是患了病毒性肺炎,并且伴有支气管哮喘,如不迅速控制炎症,一旦支气管广泛堵塞,将导致窒息死亡。”
老兵吓了一跳,说:“那怎么办?”
青山重夫把药递过去说:“我这有几支盘尼西林,一会儿你把它交给那个医生。只有盘尼西林才能救姑娘的命。”
老兵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他们?”
青山重夫轻轻一笑,说:“我不是那种做好事一定要别人知道的人。”
老兵想想说:“好吧!”
青山重夫说:“谢谢,拜托了。”说完他起身离开这节车厢。
青山重夫离开不久,高铁花从车厢的另一端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向日本难民问道:“谁手里有消炎药,有位姑娘病了。”当她走到老兵身边时,老兵拦住了她说:“姑娘,那边的小姑娘病得很厉害,是吧?”高铁花说:“是的,我们正在想办法。”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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