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种暗色的物体在他脸上蔓延开来。他的枪掉落在水泥地上,又弹了起来。他的小腿发软,倒向一边,滚了几圈,突然又停住了。
乔治说了一句“棒极了”,又嗅了嗅他那左轮手枪的枪口。
“好枪法。”我走下车,站在原地望着小个子,他蜷缩在那里,没有人在意他。汽车侧灯灯光照在他那脏了的白色运动鞋上,闪着微光。
乔治也从车里出来,站到我身旁:“小伙子,干吗招惹我呢?”
“我没开枪,我只是在看你那幅漂亮的臀部画,那可比蜜还甜。”
“谢了,伙计。毫无疑问,他们在找杰拉尔德先生,通常我每天这个时候会去酒吧接他回家,满身酒气,打桥牌输惨了。”
我们走到小个子身边,低头看了一眼。“他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死了的小男人,脸上中了一枪,流了血。”
“把该死的灯关了!”我吼道,“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房子就在街对面。”乔治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就像他刚刚射穿的是一块镍币,而不是个大活人。
“这事和吉特无关,如果你喜欢你的工作,你应该明白怎么做。我带你去我家,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我明白。”他怒气冲冲地说,又跳回车里。他关了雾灯和侧灯,我坐在他身旁的副驾驶座上。
一切说明白了之后,我们沿着山路开车前往山顶。我回头看了看最后面那块破碎的车窗,那块玻璃并不防碎,上面掉了好大一块,他们如果能找点时间装上一块新的,也能伪造一些证据。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意义,或许有吧。
到达山顶时,一辆大型豪华轿车和我们擦肩而过,往山下开去。车的顶灯开着,好像一个点亮的供展示的橱窗,里面坐着一对老年夫妇。两人一动不动地,颇具皇家风范。
乔治若无其事地开过,猛踩油门儿,迅速右转,进入一条黑漆漆的街道。“这儿的好几个不错的厨师都被枪杀了。”他拉长声调地说道,“我打赌他们不会曝光这事。”
“对啊。我们回家喝一杯吧。”我说,“我从来没有真正喜欢上杀人这件事。”
5
我们面对面坐着,喝着亨特里斯小姐的威士忌酒,透过酒杯边缘看着对方。摘下帽子的乔治很好看,深棕色的头发,洁白的牙齿。他小抿了一口,嘴里还叼着一根烟,黑色的眼睛里透出一种酷酷的味道。
“你是耶鲁大学毕业的?”
“我是达特茅斯学院毕业的,这关你什么事。”
“什么都关我的事,现在上大学是什么样的?”
“三点一线,一套校服咯。”他拉长声音说道。
“杰拉尔德是个什么样的人?”
“彪形大汉,打得一手好高尔夫,跟个女人混在一起,嗜酒成性,但迄今为止也没喝吐过。”
“那老吉特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有在他没带五美分硬币的时候,才可能会给你十美分。”
“啧啧啧,你在说的可是你自己的老板啊。”
乔治咧嘴笑了。“他这人特别抠,摘掉帽子的时候头都变小了。我一直抱着侥幸心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至今还只是个司机吧。这酒不错!”
我又倒了一杯,酒瓶现在空了,然后重新回到座位上。
“你觉得那两个家伙是冲着杰拉尔德先生来的?”
“不然呢?我以前经常开车送他回家,今天没有。他身边有不少人想害他,所以他都是很晚了才外出。你是个侦探,应该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对吗?”
“谁告诉你我是侦探?”
“没人告诉我,不过只有侦探才会一个劲儿地问别人问题吧?”
我摇摇头。“嗯,我只问了你六个问题,你老板很信任你,一定是他告诉你的。”
他点点头,无力地笑着抿了一口酒。“刚才的一切很明显。”他说,“汽车刚拐进私家车道他们就开始动手了,我本来以为他们只是想吓唬一下,不会真的杀人,除非那家伙疯了。”
我看着乔治,他的眉毛又浓又黑,就像马鬃一样。
“马蒂看起来不像是会找那种帮手的人啊。”
“没错,大概这正是他找那种帮手的原因,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你很聪明,我们应该会相处得很愉快。不过你枪杀了那小子这事有些棘手,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
“行,要是他们找上门来,要求查看你的枪——不过那时候你应该把枪妥善处理好了——你就说他持枪抢劫未遂,你是正当防卫就行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什么事?”乔治喝完了第二杯酒,将玻璃杯放在一边,点了一根香烟微笑着。
“在夜里,人们很难辨认出前面是什么车,就算所有车灯都开着也看不清,所以那帮人可能是某个认识的人。”
他耸耸肩,点了点头。“不过要是说成恐吓的话,也能说得通。因为吉特一家都会知道这件事,老吉特也会想到那帮人是谁,以及他们为什么那样干。”
“天哪,你真是个聪明人!”我崇拜地说,然后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是个男管家的声音,说话精准利落,他问我是不是菲利普先生,说吉特先生想跟我通话。老吉特很快就接了电话,语气冷冰冰的。
“我不得不说,你还得花时间学学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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