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活在这个时代的我们,还能获得幸福吗?前面那个主张自己不想要幸福的人,大概是对通俗意义上的幸福不感兴趣吧。谁也不希望自己落入不幸。谁都想要幸福。即便如此,事实上我们还是过得不幸,未能获得幸福。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苏格拉底说过,一国独裁者拥有强大力量,但凡有利于自己的事情,都会命人去做。但是,一件都不是他真正所希望的。[柏拉图的《高尔吉亚篇(gorgias)》]斩人头、将其驱逐出境、没收他人财产—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些有利于自己,如果认为是不利于自己的,应该不会这么做。他的确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去做了这些事情,但是,如果结果是不利于他自己的,那么,从结论上来讲,他所做的其实不是他内心所希望的。
我们说“所有人都在求善”,但是至于何为善、何为幸福这个问题,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人们有时会选错实现“善=幸福”的必要手段。以为是“善”而行的,结果发现并非“善”,这种情况很常见。如果你现在过得并不幸福,一定是因为你在“何为善”这个问题上做出了错误判断而导致的。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原因”论
苏格拉底以“给年轻人造成危害”的罪名被判死刑。直到死刑执行之日,一直都被监禁在监狱里。当时,被判死刑后偷偷逃亡到国外的情况其实并不少见。苏格拉底的弟子们纷纷劝他逃狱,但是他却以腿肌肉伸缩自如、弯腿正常、可待在监狱内为理由选择留下。苏格拉底并不满足于这个解释,他还说,如果自己不具备骨骼结构、肌肉收缩状态等身体条件,那么或许就无法留在监狱里。但是,这些身体条件也只是“副原因”(ion, sine qua non),当然要是“没有这个”,原因也“无法”作为原因来发挥作用,因此“副原因”可以说是必要条件——但即便如此,它也不是“真正的原因”。(柏拉图的《斐多篇》)“真正的原因”是“善”,即对于留在监狱这件事,雅典人尤其是苏格拉底认为是“善”,相反,如果他认为逃狱才是“善”、是最佳答案的话,那么即使在相同的身体条件下,也会选择迅速离开监狱了吧。(柏拉图的《克里托篇》)
柏拉图只考虑了“真正的原因”和“副原因”,但是亚里士多德却以雕刻为例子,将原因分成了如下四个种类。(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
首先,如果没有青铜、大理石、黏土,雕像就不可能存在。此时,青铜、大理石、黏土为雕像的“质料(hyle)因”(从何而形成)。其次,便是“形式(eidos)因”(为何物)。也就是说雕刻表示什么。雕刻家在雕刻雕像时,形象已经在他内心形成。他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最后,是“动力因(efficient cause)”(动之始源)。如父亲是孩子的始源一般,雕刻家就是雕刻的动力因。
除了这些原因以外,亚里士多德还考虑一个,即“目的因”(是为何而成立的)。大自然有很多东西可以作为雕刻材料,也有怀揣各种创意的雕刻家。但是,如果雕刻家没有想创作雕塑的意愿,那么雕刻本身就不可能诞生。雕刻家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比如,为了让自己开心或出售而进行雕刻。
苏格拉底留在监狱里的“真正原因”,就是亚里士多德所说的“目的因”。结合苏格拉底的例子来讲,苏格拉底留在监狱并非身体状况使然,“真正原因”即是“善”,也就是说,他做了判断,认为留在监狱里是对他的“善(好)”,这个判断便是他的行动之“目的”。
阿德勒的“原因”论
阿德勒也一样,对于一个行动他会提问“为什么”,此时他选择“原因”(cause)这个单词来表达“为什么”。请注意,该单词在此处并非指代“严密的物理学、科学意义上的因果律”。(《儿童教育心理学》)我们并不是在讲,先有了一个“原因”,从而导致被称为问题的行动发生。阿德勒通过提出“为什么”,试图找到行动之“目的”。他并不是在问“从哪里”(her)。阿德勒所说的“原因”,正是柏拉图所说的“真正原因”、亚里士多德四个原因中的“目的因”。
比如,孩子被宠坏了,我们不能说母亲就是其原因。的确,母亲是“动力因”,如果没有宠孩子的母亲,自然也不会出现被宠坏的孩子。但是,一个习惯宠孩子的母亲养大的孩子就一定会成为被宠坏的孩子吗?并不是。孩子受宠时,他会把它当成是对自己的“好”,也就是说把被宠当成“对己有利”。阿德勒认为,孩子要变成一个“被宠坏的孩子”的目的,是由孩子自己的“创造力”(creative power、自由意志)所创造出来的。(《个体心理学讲义》)也就是说,在选择被宠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和外部表象,都只是“副原因”,而非“真正原因”。
所谓外部表象,就是类似于哥哥姐姐有了弟弟妹妹这种。通常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之前一直都很正常的哥哥姐姐突然变得不听话,变成问题孩子让父母头疼的意外情况。阿德勒用“被夺走王位”这一表达来说明这件事。假设没有妹妹出生的话,哥哥或许不会变成一个问题孩子,但不能说因为有妹妹出生了,哥哥就一定会变成问题孩子。石头必然会以一定速度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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